他说这话我信,我自小顽皮,世人谓我“混世魔王”,但我也有打架打输的时候,有那么几次打不过的,都是杨庭云赶来给我收拾烂摊子,有敢追着欺负我的,没有一个是不青着眼肿着脸跑走的。
杨庭云说:“你且站在一边。”
杨庭云轻轻推开我,换手拿了剑,我这才惊觉,他是仗剑而来。
身后一只手攀上我的肩,我悚然回头。
周婳气喘吁吁:“我……我找了你三哥来、来救你,这还、还管用吧?”
岂止管用,简直大用。
有杨庭云在,我受过的委屈,他该十倍帮我讨回来。
我吸吸鼻子,对周婳说:“多谢你去找来我三哥,不然还真没别人能帮得了我。”
周婳埋怨说:“这多亏得我机敏,早上来郧国公府,大门紧闭不说,我道要见你,他们胆敢让我在门外等,一看就是不对劲,人缩回去再出来,跟我说的却是你病了,奇怪真奇怪,我疑心有事,闯进来一瞧,还真是出了事。不过,那韦真境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他是我兄长这回事,我都快忘干净了,他要是不提,我尚能用郡主的威仪压制他……”
我望着我仗剑的俊秀三哥,他冷眼冷脸地面对着韦真境。
韦真境起手:“三哥。”
杨庭云并指压住他腕,令韦真境的手分外尴尬地停在半空:“慢着,在下受不起世子这一礼。”
韦真境脸上也尴尬。
杨庭云说,“我希望世子能解释解释,我家幼妹嫁你为妇,缘何被驱逐到这么,”他环顾院中的凄凉零落,语态隐隐发着狠,“这么荒凉无人的院落中,孤自度日?我家幼妹自小锦衣玉食,这样的苦,她从未受过。”
我点头不休,对对对,就是就是,三哥说得对。
韦真境低眉,缓声道:“这其中,是有一些缘故,但……”
“我倒是听说了,为着崔家那个不中用的小子?”
“三哥,你气归气,莫牵扯那孩子,他年岁小,不知事。”
那个招人讨厌的崔子业,由他引起的祸端,都要闹到家无宁日,韦真境却还在这里偏袒护着他。
我气恼不过,上前对杨庭云道:“三哥,你别跟他废话了,他要是讲道理的人,我怎会被关在此处多日?过去的事我不想计较了,我们走吧。”
杨庭云转面看我,良久叹息说:“是我失策了,本不当让你轻易嫁于外人。”
嫁不嫁人没有什么,反正如今已得偿所愿,就此和离归家也甚好。
“走,我接你回家。”杨庭云低头来牵我,见到我指甲里渗着血丝,他皱眉,再看看我另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手背被木屑挂了几道血口子,颇是显眼,他疾声问我道,“你的手,怎么弄的?”
当时狼狈,死死抠住院门不肯松手,可毫无作用,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不提也罢。
我摇头:“没事。”
杨庭云却盛怒,立时拔剑指住韦真境,厉言道:“韦真境,我好好的妹妹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样待她的吗?归宁那日,我大哥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记得?他告诉你了,仙仙是我们如珍似宝的小妹,一家子的宝贝疙瘩,你曾应允也将她当珍宝以待,这就是你的方式?”
韦真境的目光投过来,落在我的手上,他很讶然:“我并不晓得她……”
“如果今日我不来,你还要怎样苛待她?”
“不,我并不想苛待她,只是她行事太过随心任性,需要治一治。”
“纵使任性,亦不该这样治!”杨庭云的剑往前移了寸许,“韦真境,你真好样的,你韦家家业繁盛,这满城人都忙着奉承讨好你,你就全当自己了不得了?我观国公府,是比不得你们郧国公府,但也是正正经经的一品人家,我杨家的女儿,莫说没有做错事,就算是做错了,又岂可任你这般罚骂?今日,你必须要向仙仙道歉,否认,我不会轻饶你!”
小厮和护院惊骇,慌了手脚,窃语再去叫人来。
韦真境淡淡扫他们一眼,抬手制止。
周婳看那剑贴得离韦真境好近,悄悄拉我道:“仙儿,他好歹是郧国公世子,身子又一向不好,你三哥正在气头上,可别让他误伤了我这位表兄,到时候说不清的……”
如冷水兜头下,我凛得发寒。
杨庭云气怒难平,暴怒道:“怎么了?韦真境,还要我亲自动手,拘着你向我妹妹认错吗?”
韦真境挑眼看看我,动了动嘴唇:“我……”
“三哥!”我没有等他话说完,因为我怕他说出不合我三哥心意的话来,我把怀中的小毛团塞给周婳,赶忙扑上去抱住三哥手臂,压下他手里的剑,“三哥,算了吧,他虽然是关了我几天,可我之前也确实是打了崔子业,听说他现在怕我怕得厉害,日日都在哭啼,这样来看我也没亏什么,扯平了。何况,韦真境体弱,你拿剑威逼他,不大公平,你说是不是?”
杨庭云恨恨放下了剑,看看我,再看看韦真境:“念你是个病人,我不同你计较,但仙仙,不会再留在你韦家!”
说罢,即刻牵过了我,转身就走:“仙仙,我们回家!”
嗯,这郧国公府,我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望着三哥背影,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他满身都是无穷的光辉,是再豪气威武不过,我忙地拉紧了他的手,跟着他一路走得飞快。
“留步!”
韦真境的声音,我们故作不闻。
“三哥,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