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挡着人家铺子做生意,就拉他往旁边树下站站。
“这豌豆凉糕做得挺好的。”我说着指指对面的酒楼,“不过今日主要不是我想吃,我和阿月姐姐在对面用饭,菜要很久才上,我想买给她尝尝。”
“阿月姐姐?”
“就是高翎月,我未来的嫂嫂。怎么,喜帖还没有发到你手上吗?”
贺兰敏之笑起来:“喜帖上可不会写明你未来的嫂嫂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愣,跟着笑起来:“也是。”
互相笑了一会儿,贺兰敏之道:“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本来是想帮忙的,不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好在你们自己解决了,这样的结果,是很好的。到大喜之日,我必送上一份厚礼。”
他一向很关心我们家,若是有为难之事,或是顺嘴提过什么好东西,只要他听去了,事情会帮着办好,东西会搞定了送来,以至于我爹娘常常感叹“生子当如敏之”。
我忽地想起李荇的事,想问他是不是打李荇了,犹豫间又觉得,还是不问为好。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吧,贺兰敏之是对观国公府的人都很好,但对我是特别的好,以前我没出嫁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之后我嫁去了韦家,听爹和娘亲说,他就不怎么来了。
贺兰敏之对我,好像不是简单兄妹之情……唉,有些事我不敢探,还是装傻为上上策。
我借口说不能让嫂嫂久等,和他说罢三两句话就告辞了。
回到席上,高翎月问我:“那位和你在街对面说话的俊美公子,瞧着不是平凡人物,他是谁啊?”
“哦,他是皇后的外甥,周国公贺兰……不是,他如今赐姓武了,武敏之。”
“他是不是喜欢你?”
我打开荷叶包的手抖了两抖。
高翎月歪身撑着脸,盯过了我的手,往上再盯着我的眼睛:“你走进来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看了你的背影好久,依我看,他肯定是喜欢你。”
我寒着心寒着脸地陪笑,忙不迭否认了:“哪有!他素与我家走得近,把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都当自家人看的,我在家中是幼妹,他自然也将我当他的小妹看待,他……他原先是有一个妹妹的,后来过世了,我想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我多有关照。”
高翎月听了,就不说什么话了。
我打开荷叶包着的豌豆凉糕,移到她面前:“来,你尝尝这个,天成郡主那么口叼的人都说很好吃的。”
大哥的婚事非常隆重,到了他成亲的那天,有很多不相干的人都跑到府门前来看热闹了,我娘爱面子,提前准备了很多喜钱广发给看热闹的众人,当然钱也不是白撒的,恭祝的吉祥话收获了几大车,乐得我娘合不拢嘴。
其实,高翎月未婚即有身孕的事已经在城中传开了,大唐固然民风开放,城中却也多有微词,别说市井之人,就是内院府宅的妇人也爱闲嘴打趣,但之后薛神医收了高翎月做徒弟,成婚当天代替女方爹娘坐高堂之位,薛家医馆更是出了丰厚的陪嫁——一个医馆当然是财资有限,半数以上是我娘悄悄置办了送到医馆去的,既为的是自己的面子,也为的是高翎月一介孤女的面子——说三道四的人说完了酸话,同时又会艳羡不已,说观国公府的长媳是神医高徒,薛神医脾气古怪,这位长媳必是有高超医术,观国公府也是有福气了。
满府前来祝贺和赴喜宴的人,我还在其中看见了大哥去从军跟随的李将军,看面相就是个精悍的武将,声音洪亮,说话干脆,很爱笑,李将军特意带了两个部下,赶来长安赴我大哥的喜宴,他说从西跑到东,马换了好几匹,就怕赶不及。
爹娘请了李将军和大哥的两位同僚坐贵宾席。
之后大哥敬酒,李将军笑着拍他肩膀说:“杨骜,你如今成婚了,合该多顾念着妻儿,近年边关安宁,你说你还是想留在军中,安息都护府实在远了,那我就想法子调你去碎叶城吧!”
大哥和嫂嫂在家中住了半月,就启程要去碎叶城了。
娘亲极不放心,劝说道:“阿月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经得此番长途跋涉?照娘说,就留在长安好生养胎,待孩儿落地,养好了身子再跟去不迟。”
高翎月婉然一笑:“娘,我和夫君从没长久地离开过彼此,他若一个人在碎叶城,过得怎样我也不知晓,我会寝食难安的。”
大哥亦搂着新妇笑道:“爹娘,就随我们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路上走慢些也就是了,到了碎叶城安顿好,我们会写信回来的。”
舍不得归舍不得,到底四个孩子有三个是留在身边的,那天我娘哭着送了长子和长媳上车,目送他们离去时哭成个泪人,过了几天就好了,不过总是时不时望远处的天叹息两声:“也不知骜儿和阿月怎么样了。”
大哥成婚时用的是杨庭云的婚仪排场,距九月初八还有两个多月,要新赶制的东西海了去了,我娘也没太多工夫伤春悲秋,很快就忙得像陀螺了,估计是因为我嫂嫂腹中正怀着杨家的孙儿,我娘见着我和二姐,也不再催我们快生了,二姐怎个感想我不知,反正不用听千篇一律的唠叨我是挺开心的。
薛神医说他要云游去了,赶在他出门前,我拽了韦真境过去,央求薛神医给他瞧瞧病。
“你们知道碎叶城吧?城不大,这个‘碎’字就是形容它小,所以也叫小叶城,它依傍素叶水,据说是仿长安而建,老夫打算一路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