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跪了快两个时辰,我腿脚都麻了,到了殿外下石阶时腿都在打颤,等在外面的周婳急忙迎上来搀我:“没事吧?”
“没事,没事,差点挨打。”
“还是纪国太妃说话管用对不对?”
“对极了。”我说罢,惊奇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婳说:“我看见你了,奇怪你怎么会被领进宫来,还是一个人,想想是为着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昨天的事可不算小,估计你会受罚。”
“你真是料事如神。”
“所以我去找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说这事他不好插手,他就去求了纪国太妃。”
我站定在阶下,转头看周婳,慢慢抽了手不要她扶:“我的事,往后不要再劳烦太子了。”
周婳不解:“怎么了?”
我郑重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和太子有瓜葛,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不知道该说我这位最好的朋友究竟是傻还是天真,她总是不断地向我提及太子,提及太子为我做过什么、帮了我什么,我和太子无缘,无缘就该离得远远的,我不想知道有关太子的任何事情。
周婳看我独自走得快,可能明白我是真的生气了,赶忙追在我后面解释:“仙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本来是想找武敏之去找荣国夫人说情的,荣国夫人是你们杨家人,还是皇后的亲娘,可是武敏之不在宫中,我只能想法子去求纪国太妃了……”
“不求任何人我也不会因为打了几个人就会怎样,大不了就是受几记杖责,没什么要紧的。”
“你怎么能挨打呢?我知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定是她们招惹你了。”
“好了。”我止步拦下周婳,“我再说最后一次,关于太子,请你往后不要给我添乱了。”
“仙儿……”
出了宫门,韦真境和爹娘还等在宫门口,他们见我出来,关切地问我陛下是不是责罚了我。
我如实说:“原本是要受二十记杖责的,幸好太妃传话为我求情了。”
我爹娘一时没想到,韦真境却心细如尘,问道:“太妃怎会知道你要受罚?”
我含糊地回答他:“周婳跑去……说的。”
总归是有惊无险,在回家的路上,爹爹娘亲反反复复地叮咛我,不是小时候了,这么大的姑娘和人打架到底是难看的,教我不能轻易再与人动手了,多大的仇怨都不行。
我以为,闹心的事算是了结了,谁知老天的心思你根本没法猜。
韦、杨两府,事情一桩跟着一桩发生。
七月,大理寺卿的妹妹和同伴泛舟游湖,风浪掀翻了船只,那个和我三哥杨庭云定了亲的姑娘,就这样坠湖溺亡了。
好不容易消停许多的议论重又起来,满城人都在说,观国公府三公子连着定了两次婚都不成,女方不是得急病暴毙,就是游湖坠亡,观国公府的三公子恐怕是个不祥的人,起码是有克妻的命。
我娘哭得肠断,常常哭着发问上天:“我杨家世代清白人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命这种东西,我素来觉得虚无,是骗小孩子和无知者的,可是当我身边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不能不隐约去信命了,我认为,老天是在故意和我们过不去。
我心力交瘁,亦无暇去管长安甚嚣尘上的各种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