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虚上神!”四个字已从单灵夕唇间脱口而出,不见半分犹豫思忖。
醉鬼将葫芦别在腰间,饶富兴致地问她:“你认识我?”声音温和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沧桑感。
小乞丐挠了挠头,盈盈一笑,只觉这人非常亲切,与那癸族族长浑身的戾气截然不同:“我认识陆压!”
此言一出,明骓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情。盏虚却半点不觉奇怪,他蹲下颀长身子,貌似随意地检视了一下上官蓉月中毒的左臂。只见瘫倒在地上的女人已然唇色发紫,呼吸滞缓,显出伤重征兆:“单姑娘,不出一个时辰,上官族长便会毒发身亡。”他抬头看着面前二人,淡淡的说。
单灵夕灼热的眼神在男子脸上移动,将他视作救星般寄予厚望:“上神,您悲天悯人,救救她吧!”
“悲天悯人?”盏虚听她这样的说辞,深觉有趣,他微微一笑,和善地看着面前灵气十足的小乞丐:“我与明族长不过一丘之貉,他下的手同我下的手又有何分别。所谓悲天悯人,不过是姑娘谬赞!”
一句话,直接将人噎住了。单灵夕没想到盏虚如此实诚,讪讪地瞥一眼面前的“一丘之貉”,小声问他:“上神与十八地宫牵涉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苦衷!我是坏人。”男人直立起身,酒气上来后,面颊泛着淡淡的红:“不仅是上官族长和元君高徒,这几日在我手下被逮住的仙门百家如今都在春花楼拘着,一对对、一双双,热闹得紧!”他温和问她:“单姑娘,你是否有兴趣随我同去看看?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单妖灵梗了梗脖子,下意识觉得这人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盏虚说:“你的那些朋友,也在!”
单灵夕哑口无言:“上神,您是送亲的,何必去掺和那档子事儿呢?万一误了紫塬宫的吉时,小心被人打屁股!”
“哈哈!”男人爽朗地笑着,挺高兴的模样:“本上神不正是闲得无聊吗?如此可以一边找新娘子,一边同人切磋较量,何乐而不为呢?”他抬手拍了拍小乞丐的肩,就像对待多年老友:“至于婚宴的事儿,新娘和新郎如今都在这里,我还怕误了吉时吗?”
明月被逮回来了吗?单灵夕有些苦恼,那凤顾源呢?
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癸族族长脸色又阴沉了一些,但因对此人颇为忌惮,遂将一切情绪压下不表。
“上神!”单灵夕为难的看着面前和颜悦色的人,悠悠道:“您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盏虚双手叠放在胸前,兴味盎然地问她:“意外在哪儿?不妨说来听听——”
小乞丐抿着唇,右眉微微上挑,大胆评价道:“助纣为虐都做得这般高兴快乐,难怪卜算子上神会天天惦念着你!”
“喔?师兄惦记我吗?到底是怎么个惦记法?”盏虚很开心,没有理会身后的癸族族长,一边哥俩好地揽过她的纤肩向外走去,一边对门口早已侯着的魔宫侍卫说:“将里面休息的人带走。记得,温柔一点!”
单灵夕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在他的大掌束缚中,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只得认命地跟着走。
“别耽搁时间了,小姑娘!”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被那满身酒气熏得头昏脑涨的人捂了捂鼻子,嫌弃而含糊地应了一句:“什么时辰?”
盏虚好心告诉她:“亥时!”
须臾,一道电光从脑海中闪过,小乞丐生生打了个寒颤。
“广圣王说一不二。”男人问她:“你不妨猜上一猜,春花楼中的那些仙友们,究竟是谁最倒霉,第一个做了祭刀的鬼?”
“你——不用这么开心吧!”单灵夕被他气得够呛,心道:如此恶劣脾性,难怪连心狠手辣的银姬都看不上,活该做孤家寡人!
“别想银姬那坏女人!”盏虚捏着面前人的左右肩,像捉小鸡子一样,把她提进了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院里的大红花轿中,然后一把将小乞丐试图钻出来的脑袋摁了回去:“喜欢她这件事儿,不过是我同师傅演的一出戏。要对着那样的女人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直到现在想起来,本神都还觉得膈应!”
单灵夕直接挑起花轿的帘子问他:“上神难道会读心术?还是懂得放蛔虫进人肚子里?”怎的心里想的话,他都知道。
男人爽快一笑,摸出了腰间的葫芦,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家师道法神通天下第一,无人能出其右。我会读心术,很奇怪吗?”
单灵夕非常羡慕:“这玩意儿好,能不能教教我?”
盏虚拍了拍她的瓜皮帽:“你想学,不会自己去找师傅教啊?问我做什么……”
“他又不肯收我做徒弟!”小乞丐撇着嘴,一想就来气。
盏虚说:“谁叫你不会伺候人呢!”他鄙夷看她:“若是嘴巴甜一些,再主动一些,想来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月亮,家师也一早给了!”
听了他的一番言论,单灵夕只觉惊悚无比:“你竟知道的这样多?”她将脑袋再往外钻了一些,与人套起了近乎:“能不能帮我逃出十八地宫?”
男人打了个酒嗝儿,醉眼蒙蒙地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
“您这样厉害,一定可以的!”小乞丐给他打气。
盏虚轻飘飘的眼一斜,儒雅的面貌顿时多出了几分狰狞:“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整天念叨着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