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湿了鬓发,猛吸一口寒风,刀割一般的疼痛侵入了肺腑。
不知跑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丝竹声。
再仔细一听,仿佛又没有了。
“兮儿,来吧,到我身边”
公子城那后一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君兮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荒谬的推测,打量周围环境这才注意到,这个南风苑装饰得不是一般的豪华,铺地的是黑玉石,长廊每隔十步就放置的八角玲珑宫纱灯,她上辈子只在皇宫里看到过,据说那制作灯罩的纱绸还是还是西域进贡的。长廊外也种了泣雪琼,一大片的花树,不是花开时节,却也开了满树的花,有夜风拂过,花瓣就随风而落,从远处看,仿佛真是下了一场大雪,在八角玲珑宫纱灯朦胧的光晕下,美得惊心动魄。
一座花楼能豪华至此,看来这南风苑的幕后主人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
前面又是一个拐角,一片琼花林挡住了君兮了视线,隐约可见那亭台的一角,亭子周围飞舞的红纱在夜色里平添了几分暧昧,嬉笑声已经清晰了。
君兮皱了皱眉,林淼给她指的究竟是条什么路这分明有钱的公子哥包场了找乐子的
君兮止住步伐,她现在脑海里很乱,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了,略一思量,她决定往走,另寻出路。
“啊”一声尖利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亭子那边传来,瞬息又没了声音,丝竹乐音再次响了起来。
一丝凉意从后背升起,她加了脚步往走。
一道阴测测的鬼魅嗓音“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明明是从亭子那边传来的声音,君兮却有种那人贴着自己耳朵说出这句话的错觉,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跑。
“铮”利剑出鞘带起一尾寒光,脖子处冰凉一片。
“我家主人请你过去。”把剑横在君兮脖子上的黑影道。
君兮“”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吃亏了,要不是公子城那个病秧子给她下了软骨散,她能这么憋屈
被人驾着脖子押到了亭子那边,君兮一直低垂着头,眸子里一片冰冷。
耳边丝竹声没停,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像是什么肉烤糊了。
“抬起头来。”那个阴森得鬼魅的嗓音从亭子里传来。
君兮不为所动。
“嗬”亭子里传出那人的一声嗤笑,仿佛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有意思。”
下一刻,君兮被人揪着头发被迫扬起头来,头皮大痛,她倔强地抿紧了唇。夜风将亭子里的红纱吹得四下飞舞,君兮只看见华贵的贵妃榻上,一名男子衣袍大开,单手举着酒壶,怀里抱了一个妩媚的小倌儿。
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噙着莫测的笑意阴测测地看着这边,脚边伏跪着两名几乎赤身的妙年女子,双手托着果盘糕。
男子身后,是几名翩翩起舞的舞姬,只是舞姬的动作有总说不出的僵硬怪异。
只是这么一眼,君兮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
“今日这送来的后一个美人,倒是叫我不得不满意了。”亭中的男子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绣纹极为复杂的华丽紫袍拖曳极地,身上带着那股前世闻得发腻的龙涎香,他邪肆的目光将君兮从头打量到脚,眼中露出赞叹的神色“瞧这小模样生的真是惊为天人”
拿剑挟持君兮的黑影在男子出来后就退到了一边。
男子大掌欲落到君兮肩头,君兮侧身躲开,排斥的意味很明显。
他邪肆笑了笑,似乎是她的反应取悦了他。嗓音却鬼魅得没有一丝温度。
凑近她,原本该是丰神俊朗的一张脸,因为纵欲过度,眼下带着青黑,神色也有些颓靡。轻轻嗅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享受“嗬处子的血香”
为什么,记忆里那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者,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楚钰
君兮从来都没有想过,再次与他相逢,会是在这么弭乱的情况下。
看着眼前这张恍若隔世的面孔,君兮扬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混蛋”
应该是从来没有女子敢反抗他,他才这么毫无防备,竟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君兮那一巴掌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完就发现自己整只手都麻了。
“放肆,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先前退下的黑衣影卫“铮”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君兮。
“退下”楚钰冷声吩咐影卫。那一巴掌的力道,打破了他的嘴角,他揩了揩自己嘴角的血迹,眼底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嗬胆子还不小”下一瞬他一把扯住君兮的头发,面孔狰狞起来“我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体乏力,头皮也痛,君兮一时间挣脱不开,竟被他拖着往亭子里走。
愤怒和屈辱让君兮心底燃起一把大火,别给她逮到机会,不然她非弄死这个色愈熏心的混账
前世的楚钰还有几分温文尔雅,像极了公子城给她的感觉。这辈子这个楚钰,简直就是个渣滓败类
一股烧焦的糊味儿愈发明显。
红纱飞扬,显得这夜色无端弭乱,被楚钰强迫着抬起头的瞬间,君兮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寒风凛冽,亭子里搁置了一块被炭火烧的通红的铁板,几名几乎赤身的舞姬,身上只披了一件霞红的纱衣,赤足在铁板上跳舞。
她们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原本白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