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谦之书房出来,赵清河面色黯淡,白净的脸上笼罩一层阴霾。
佟雨在客厅坐立不安,见他下来,急忙迎上去关切:“怎么了,我听见砸东西的声音了,你爸动手了?我看看伤着没有。”
她抓住赵清河的胳膊,仔细查看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看到伤痕,心中一松,纤指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没事就好,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妈,你爸为什么突然发火,我在外边都要担心死了。”佟雨皱眉问道。
自从宝贝儿子进去,她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这两父子一言不合吵起来。更怕赵谦之动手打人。
在楼下听到咣啷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次想着冲进去把儿子带出来。
赵清河满不在意地把胳膊从佟雨手中挣脱出来,松松垮垮地把身子依偎进沙发里,右手拈了个青皮橘子把玩。
“嗨,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看我不顺眼被一通教育呗,您还不了解他吗?”
他双手漫不经心的剥开橘子皮,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剔去白筋,扔了一半放进嘴中。
这个时节,橘子正是最酸的时候,他咬了一口,酸的直咧嘴。
佟雨在他旁边坐下,柔柔太阳穴,怨道:“行了,和你妈也不说实话,翅膀长硬了。我看你和你爸都一个德行,就知道气我,哪天我气死了,你们就满意了。”
赵清河把身子凑近佟雨身边,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按摩揉捏,一边讨好:“妈,我哪舍得气您啊。”
佟雨笑骂:“你个狗崽子,你气我的还少吗?不过……”说到这里,她神色一转,语气也变得凝重:“小水,妈妈告诉你,你爸他一直都是个好官,好父亲。纵使现在他做的事你不能理解,但他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初心。”
赵清河敷衍道:“行了,我懂。他是好官,好父亲。好到所以连儿子当兵都不允许。可真是个伟大的父亲。”
佟雨摇摇头,无奈道:“算了,你还小,有些事妈也没办法和你解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赵清河自嘲一笑,他早就已经长大了,也明白老头子被上面那人忌惮,所以父母才不敢让自己去当兵,让自己收敛锋芒。
甚至任由自己胡闹度日。
赵家可以出一个纨绔子弟,做些败坏门楣的荒唐事。让一个败家子来抵消锋芒。
却不能出现一个心有乾坤,青出于蓝的下一代。
可他赵清河却也不是任人打压的窝囊废。
伏蜇这么久,他扯去伪装的第一刀,就搁上楚家的颈项吧。
日暮,天边的日头被掩埋进厚暗的云层中,起初露出一点绯红的霞光,后来逐渐被黑暗吞噬。
夜凉如水,冷风如刀,赵清河立于窗口,举着手机,淡淡吩咐对方:“楚家的事儿不能收手,继续下去。放心,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少年放下手机,目光幽深地盯着窗外那丛茂盛的绿植,灼灼眸光中不见一点白日里的纨绔和戏谑。
挂断通话,手机的光亮消弭于无尽凉夜中。
赵清河走到床前,在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照片捏在手中。
翻身上床,靠在床头,轻吹口哨,把照片拿出来观赏。
照片有些老旧,最外边又重新塑封了一遍保护膜,陈旧与崭新相结合,带着特殊的和谐。
照片中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左边是个小男孩,眉清目秀,笑意盈盈,看起来狡黠聪慧。
他朝着旁边的小女孩伸出胳膊,无赖的搭在人家肩上,一脸得意。
小女孩神色淡淡,眉目如画,身着红色连衣裙,潋滟风华。
身后的背景是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巷,白墙黛瓦,中间横梗一条清河,河上雾气朦胧,几只乌篷船点点荡漾。
赵清河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露出一抹调笑。
“你个小丫头片子,放心,小爷这次一定护住你,谁也别想欺负你,就连我也不能。”
……
天阶夜色凉如水。
208寝室里一片静谧,灯光都灭了,只有江浸月桌上的台灯还兀自亮着。
她坐在桌前,打开黑色日记本,记录着白天里发生的点滴。
突然,一阵啜泣声从身后传来,娇弱的女声带着无尽凄凉。
她拿起台灯照亮声音传来的方向,想要看清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
宿舍的床上都围着厚厚的帘子,她走近了才听清那道浅粉色帘子后有浅浅的呜咽声。
是张睿的床位。
她压低声音小心询问对方:“张睿,你……怎么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想想也可能是舍友的隐私不愿意和别人提起。
甫一转身,身后的浅粉色帘子就被拉开了。
江浸月举着台灯朝帘子后面看过去,张睿梨花带雨的小脸映在眼前,香腮凝泪,我见犹怜。
江浸月静默看着她,张睿的压抑着哭声,泪水涟涟。
“浸月,你说我可怎么办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对不起你。”
江浸月眉梢轻挑,看着她淡淡询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张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低垂眼眸,不敢对上江浸月的视线:“我……演讲稿是我删的。”
江浸月面不改色,眸光却冷凝着问:“哦?那你为什么要删我的稿子?”
虽然她这样问,可心中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这几天她和小暖细细回忆,宿舍里只有张睿有这个机会能接触到稿子。
张睿声细如蚊,小心翼翼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