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再跟我谢兰花拉上车,开出厂门。
她要去的并不止一个地方,先就近看了一下马上就要开工的工地,这一大片平房已经要搬空了,如果顺利,年底就会起来一大片楼房。
她又带着谢兰花去了陈队长家。
陈大嫂子正在家包饺子,虽然不明白秦小鱼干嘛来的,可是对两个人很热情,一个劲儿的留饭。
秦小鱼只是说路过来看看,找个借口就出了门。这次她是送谢兰花回的家,却没把车停到她的家门口,而是去了郑大娘家。
郑大娘也是小太阳的老人儿了,她的老伴已经去世了,儿子接了她的班,现在在厂里仓库当库管员,儿媳妇也是在厂里找的,在绣花车间,有个十岁的孙子。
这就是说,一家四口人,在过去的三个月,一分收入都没有。
饶是郑大娘拼着命的操持,也是缺米少油的。
刚在陈队长家看到的是热气腾腾的生活,看着日立彩电,听着三洋音响,吃着肉馅饺子,家里有风扇。
可到了郑大娘家,灶冷屋子更冷,舍不得烧煤,只能捂了一件又一件的破棉袄,一双手都冻抽抽了。屋里像样点的东西全是原来置办的,缝纫机的皮带都裂得咧口子了,踩起来一瘸一瘸的,就像这个家,勉强支撑着,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断掉。
“我懂了,小唐。”谢兰花垂下头。
“阿姨,我不姓唐,我姓秦。”秦小鱼知道,谢兰花的堡垒在坍塌。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当年,您带着街道那些吃不上穿不上家里几个光屁股娃,大字不识的女人创办的小太阳,为什么现在胆小了?”
“可能是虚荣心吧,我怕失败了,我老了。”谢兰花的眼中有泪光。
“不会失败的,都说顺时者昌,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应时代的潮流,怎么会失败?只会坐上顺风车,越跑越快,越走越远啊。”
“让你说得我心里都敞亮了。你说吧,要怎么合作?”看得出来,谢兰花已经暗下决心,打算重新出山了。
“有您这句话就好,明天我过来,带着合作计划,您欢迎我吗?”
“那不废话吗?你这孩子可不简单,我还指着你让我们这些老姐妹过上好日子呢。她们跟我这些年,落到现在这境地,我也是于心不忍啊。”谢兰花到底是做过领导的,几句话把郑大娘给说哭了。
秦小鱼欢天喜地回了家,直接上楼写合作计划书去了。
“小鱼,你快下来一趟,有个费厂长找你。”周行妈敲开门,紧张兮兮地说。
“她怎么找这里来了?”秦小鱼也吃了一惊。
“刚门口的岗亭来电话,说有你的朋友看你来的,我就放行了,可是进门瞧这脸色有点不对啊。”周行妈一副不小心惹祸了的小委屈样。
“妈,放心吧,没事的。”秦小鱼安慰她一下,三步并两步跑下楼去。
费厂长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小妹抱着一个布娃娃坐在她的对面,也是表情严肃,两个人似乎在对峙。
“小妹小妹撮到一边,坐在她的位置。
“费厂长怎么有时间过来?”她笑着说,先试探一下口气。
“虽然我没有你的时间闲,可上门来一趟的时间总是有。你去我家几趟了,心里没点数吗?”看得出费厂长在强压怒火。
“喝茶。”周行妈不失时机把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我去了,而且已经征得你母亲的同意,她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我是现任厂长,为什么你跟一个退休的厂长谈合作?这么绕过我去,对我有点起码的尊重吗?”
“我没有绕,找过您几次了,是您拒绝的。”
“对,我拒绝了,我的厂,我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难道这天下是你的,你要的东西就得给吗?”费厂长已经忍无可忍了,霍地一下站起身。
“快坐!喝茶!”周行妈一直紧张地在旁边盯着,现在怕秦小鱼吃亏,一急之下横在她们之间,硬是把高她一头的费厂长给按回沙发上。
“妈,您先上楼吧,没事的。费厂长也是知识份子,不会有问题的。”秦小鱼忙拉过周行妈,她前几天还嚷手腕疼,怕再不小心闪到。
“没事吗?”周行妈不想走,被秦小鱼硬给推到楼梯上。
“费厂长,我们出去谈吧。在这里谈不好。”秦小鱼看到周行妈上楼时还不死心,给小陈使了一个眼色。
小陈知道秦小鱼有打架斗殴的前科,所以站在门口呈警戒状态,只怕她到时吃亏。
费厂长上门时有怒火顶着,现在被周行妈一再打断,有点泄气了,又见穿着军装的警卫员虎视眈眈的,顺水推舟,跟秦小鱼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的家人有点过度紧张了。”秦小鱼歉意地说。
“看出来了,你的能力很强大,可是我警告你,在我这里行不通的。我不会让你得逞!”本来以为出了军区的大门,费厂长能横起来,可不知怎么在秦小鱼的面前,她总有点气弱,只能放下狠话走人。
秦小鱼回去打了个招呼,就开车去了二轻局。这事还真不是她就能决定的,要冯局长出面了。
到了二轻局,她才体会出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秘书只说冯局长在开会,就再不肯理她了。
秦小鱼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才明白是出了问题。今天她去谢兰花家时,为显得低调一些,穿了一件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