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儿,张阳、杨慎、唐伯虎,连同静海县的县令大人和他的师爷正一起坐在大堂之后的二堂,堂上一匾,上书“省观堂”。
这个二堂是个面积很小的房子,不过是大堂和三堂之间的一个穿堂,不过好在私密性不错,适合临时待客,商议一些机密事情。
“张大人,下官听说那原告许宜找了王世杰来帮讼,这王世杰是个落地的秀才,本身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可是却凭着对《大明律》的熟知,再加上他牙尖嘴利,是天津卫有名的讼棍,惯是会胡搅蛮缠,即便没有道理也让他给赖出三分。一会儿过堂,张大人可要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儿。”静海县的县令老爷依然坐在张阳的下首。
“多谢县令大人相告,张某省得,不过这次张某请来为我帮讼的人,可是江南第一才子,难道还会怕了那个什么王世杰不成?”张阳转过头笑着对唐伯虎说,“倒是让唐兄大才小用了啊。”
“哈哈,唐某我虽然也算读过几遍《大明律》,可是这上堂为人帮讼的事情,以前还真是没有做过,这一次第一次上堂,倒是怕给张小兄弟你弄出什么纰漏来。”张阳不怎么懂《大明律》,原本他是准备找杨慎帮忙的,可是生**凑热闹的唐伯虎倒是自告奋勇了,看唐伯虎如此热衷,张阳自然也不好打击他积极性……
“唐解元的大才海内皆知,下官自然也是久仰已久,只是各位都是谦谦君子,那王世杰确实鄙陋小人……”静海县县令跟那王世杰确实打过一些交道,深知此人刁钻,还是有些担心。
“不妨事,不妨事,这种简单明了的小案子,凭那王世杰还能翻过天去不成?!县令老爷,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赶紧升堂审案吧,之后,唐某还与我这两个小兄弟相约吃酒呢,可不要耽误了。”唐伯虎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
“啪!”
“原告许宜何在?!”
公堂之上,惊堂木声响起,静海县县令坐在大案后面,沉声喊道,而三班衙役则拿着水火棍肃立在大堂两侧。
“回禀,老父母,在下便是原告许宜!”许宜因为有生员身份,站在堂下并没有下跪,这会儿的许宜可不是之前那副潦倒的样子,已经换了一身儿崭新的长衫,之前面上的菜色也少了许多,倒是让人看着顺眼不少。
而站在许宜身旁,一个圆脸儿,身材不高,唇上有两撇山羊胡的死胖子,就是那个讼棍王世杰。
“许宜,你递上来的状纸,本官昨日已经看过,你告白家一女二聘,告张阳强夺人妻,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可有何证据呈上?”静海县县令坐在堂上大声询问。
“回禀老父母,原本生员来天津卫时,曾随身携带一封书信,是我那姨母,也就是白芷的母亲亲笔所写,上面记有两家所立之婚约……”许宜低着头向静海县县令说道。
“如此,速将书信呈上。”静海县县令点了点头说道。
“……只是这封书信,被那张阳狡计骗去,扔入河中……”许宜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是没有婚书了?那原告你可有媒人作保,证明两家婚约?”静海县县令继续问道。
“这……这个……因为两家订婚之时,我与白芷表妹年纪尚幼,是以并无媒人作保……”许宜继续回答。
“放肆!既无婚书,又无保人,你的父母又已不在人世,单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证明两家曾有婚姻之约?!左右,将那许宜给本官架出……”静海县县令一阵恼火,这堂下的许宜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来告状,难道是专程来给自己添乱的?要知道张阳他们这会儿可还在候着等待过堂呢。
“大人!听生员说完,虽然生员既无聘书,也无保人,却曾给了白家聘财!那物贵重,想必还留在白家,大人若不信可找来白家人对峙!”许宜大声说道。
“《大明律》明令,凡男女定婚之初,务要两家明知,各从所愿,写立婚书,凡招婿须凭媒妁,明立婚书,如今你既无婚书也无媒妁,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要在此胡搅蛮缠了!左右,还不……”静海县县令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且慢!父母老大人,虽然《大明律》中要求男女双方订婚要有婚书媒妁,可父母老大人,您莫不是忘了,在《大明律》里还有一条:若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而辄悔者,笞五十,其女归本夫,虽无婚书,但曾受聘财亦是。既然,许宜他能证明白家受了许家的聘财,父母老大人为何不传那白家父女上堂对质?!”旁边王世杰终于发话,声音语调不紧不慢,却让人觉得很不受用。
两次被打断的静海县县令很不爽,但是偏偏这王世杰却找到理上。“如此,便传白家父女到堂!”静海县县令揉了揉眉头,大声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