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走了过去,看了看李恂受伤的地方,皱了皱眉头,这伤口在右侧腹横隔膜的位置,看那柄刀子插入的角度和深度,张阳可以确信这把刀穿过了两条肋骨之间,很大可能已经伤及肝脏。
而这样的伤势,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是没有救的,刺客非常专业,他几乎已经是在那种情况下,通过这样的动作,给这个李恂造成了最大的伤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且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己。
“医……医生……如何……?”李慎淑看见张阳单膝跪在李恂的身前,看着伤口皱着眉头不说话,有些焦急地问道。
“还有救,但我只能尽力而为,罗祥,赶紧找一辆马车,芷儿,你回大兴隆寺一趟,将我的那个手术包拿过来。”张阳站起来沉声说。
“张先生,放心,白姑娘,随我这边走。”罗祥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
罗祥和白芷刚走不久,这波斯酒馆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朝鲜的桂城君在大明的首善之区遇刺,而且还有朝鲜的长公主在侧,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小事儿了,礼部专门负责外交的主客司主事已经带着一群兵丁匆匆赶来,之后鸿胪寺卿也跑了过来,甚至连顺天府尹陈良器都被惊动了,带了大批人马赶了过来,几方人马同时赶来,一下子将这个波斯酒馆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大明朝的顺天府尹是京城的治安与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正三品,权力基本相当于现在的首都市委书记。
而且,顺天府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如果坐在顺天府尹位子上的那个官员,骨头够硬,他甚至有能力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凭着一个职位的力量,能够同时插手众多中央部门的事务,而且还不算越权。
其中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年的开封府尹包拯,那位额头上有个月亮的包大人。
当然如今大明这位顺天府尹陈良器,自然没有当年包拯包大扥的风范,这陈良器确实一个名符其实的软骨头,墙头草,老于官场而又热中利禄。
这陈良器原本是原本弘治朝的礼部尚书崔志端的门生,靠着巴结崔志端上位,到了正德朝,崔志端倒台,这陈良器却带头倒戈,揭发崔志端的秽行劣迹,亲自率领吏役,协同厂卫人员查抄崔府,并随即抱上了刘瑾的大腿,成了刘瑾的门下走狗。
大明承平日久,北京城更是首善之区,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谋刺之事了,更何况被刺者的身份还如此特殊,有可能影响大明和它最亲密的藩属国之间的邦交关系,算是近年来最大的案子之一了,作为负责整个京城治安的顺天府,自然不可能不被惊动,作为顺天府尹的陈良器自然也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否则一个处理不好,他陈良器头上的乌纱都可能不保,而且要是这倒霉的桂城君死了,还找不到幕后主使和刺客本人,到时候估计就连九千岁刘瑾都保不了自己,背上这一个大大的黑锅,可以说目前最恨那刺客的,除了李慎淑,就属我们的顺天府尹陈良器大人了……
这陈良器虽然人没什么节操,可不代表他的架子不大,还没有进门,这陈良器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清场?!为何酒馆之中还有如此之多的闲杂人等?!来人,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带回顺天府,挨个审问,看有没有刺客同党!”
说话间,这陈良器已经迈步进入酒馆,看见桂城君躺在那里,也不看旁人,便径直走了过来,而朱厚照看见陈良器走了过来,立即背过身子低下头,然后叫来一个护卫,嘱咐了两句。
“这位就是慎淑长公主吧?桂城君的伤势如何?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到?”陈良器根本就没看站在一旁高大的张阳一眼,他下意识地就把张阳当做是桂城君和慎淑长公主的随从了。
“大人,这位先生是位医生,他说兄长的伤势还能救治,正遣人去拿药物用具……”李慎淑看着陈良器这个貌似是大明高官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会儿朝鲜和大明的关系,可不是后世棒子与我们的关系,在后世,随便一个棒子留学生可能都可以在我国耀武扬威,嚣张叫嚣,甚至还有很多脑残视棒子明星如亲爹一般,恨不得见到棒子就要下跪磕头,其中就包括那个芒果台的脑残主持人。
可在这会儿的大明朝,不要说一个朝鲜的长公主,可能就连当今朝鲜的国主来了大明朝,见到大明正三品的高官,大概也要客客气气——长公主李慎淑从陈良器官服的图案上,自然能轻松的分辨出,这位大人已经官至正三品,更何况这位官员估计不会是一般的正三品,很可能就是顺天府尹大人,这是一个即便跟各部正二品的尚书都可以掰掰手腕的位置,她一个小小的藩属国长公主自然不敢拿乔摆架子……
“他?!医生?!胡闹!来人,赶紧把这人带回顺天府,细加审问!”陈良器这会儿的心情可糟糕透了,这倒霉的桂城君好死不死地在自己的地牌上遇刺,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现在还冒出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自称医生,还要给这倒霉的桂城君治伤,要是在别的地方,他陈良器管这桂城君会不会给人治死,可在这节骨眼儿上,眼前这个长得倒是很英俊的小子,不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吗?所以陈良器这会儿根本没有耐心去跟这个自称医生的家伙周旋,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