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之行,并没有张阳想象中的尴尬与冲突,关于他与乔铃儿的婚约,除了乔小乐的那一声“小姑夫”之外,乔家上下似乎有意回避,并没有任何人提起,这让张阳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却更加内疚不安。
最难消受美人恩,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之后的几天,朱寿仍然不时出现在大兴隆寺,说是来找张阳,然而心思却更多地放在刘芸身上。
唐伯虎和杨慎,似乎忙于与各种应酬,在大兴隆寺倒是很少露面。
托了朱寿的福,这些日子,张阳连同几个女孩儿,也把京城里的各处名胜古迹、繁华所在给玩了个遍,以至于张阳都有些乐不思蜀,甚至把皇帝要召见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把京城之行完全当做了一趟公款旅游。
期间,太医院的御医薛己也多次登门拜访,与张阳一起讨论各种医学上的问题,张阳的各种医学理论为薛己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薛己甚至想辞去太医院御医的职位,拜张阳为师,在张阳的身边学习,不过却被张阳劝阻。
除此之外,大兴隆寺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小公爷徐鹏举,这小子在输给张阳之后消停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挑战张阳,不过屡战屡败,这小子却仍不气馁,倒是跟张阳有些不打不相识的味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月中,突然一位礼部的官员来到了大兴隆寺。
大明的朝会的规模是相当大的,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始,不单每年正旦、冬至和皇帝生日三天的“大朝会”,以及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的“朔、望朝”,皆大会朝班,就是每日的“常朝”(早朝),大多数在京职官也都要入朝,在奉天门前御门听政,“嵩呼舞蹈”,奏事发令。
不过朱元璋手创的早朝太重、太繁,礼法太严,不间寒暑,日日趋朝,甚至有早晚两朝,即便在朱元璋生前,他一手设计的早朝也不能维持如初,如过去每日退朝后百官赐食,即以“职事众多,供亿为难”,不得不于洪武二十八年停止。
朱元璋晚年上朝也颇为随便,随驾所在,甚至于右顺门举行早朝,过去的盛大场景不复再见。
而朱元璋之后,大明的皇帝便很有再有日日早朝的自虐习惯。
不单皇帝厌倦早朝,明朝的百官逃避朝参的懒朝事件也愈演愈烈。【92ks. 】
以朱厚照的老爹弘治皇帝为例:弘治六年六月己巳,“会昌侯孙铭等四百八十人朝参不至”。八年二月丙子,御史劾朝官数少,经点查,“丰城侯李玺而下六百二十余人”不到;同年六月乙丑,又有“文武官武安侯郑英等八百八人朝参不到”。大量的记载中,以弘治十五年八月辛亥日人数最多,不至者“泰宁侯陈璇等一千一百六十人”。
可以说弘治朝官员缺席早朝的情况,甚至比如今三流野鸡大学里大学生逃课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
到了正德朝这会儿,不要说每天的“常朝”自然早已取消,就连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都时有时无,因为皇帝的种种“状况”而被迫取消。
不过这个月的十五,大朝会显然要如期举行了,作为新封的伯爵,锦衣卫指挥佥事,张阳自然也有份参与大朝会,而礼部派来的这位官员恰恰就是来教授张阳上朝时的基本礼仪的。
不过与弘治朝,官员“逃课”严重的情况相比,虽然正德朝的大朝会时有时无,可是每朝官员缺席的情况倒是有很大程度的改善,甚至很少有人缺席。
原因只是因为如今的司礼监大太监刘瑾对于朝仪监管甚严,由锦衣卫陈设卤簿仪仗对百官挨个点卯,教坊司陈列大乐,礼仪司陈列诸国文书、贺表、贡物,还设纠仪御史纠察百官,监督那些站久了爱打瞌睡或交头接耳聊私的,但凡发现有缺席失仪的官员,一律从重处理,甚至有些得罪过刘瑾的官员,也会因为这种把柄,被带上重达上百斤大枷在午门之外“罚站”,很多体质弱的官员甚至会活活被累死!
这自然让京城的官员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愿让刘瑾抓住把柄,而早朝的氛围,自然“焕然一新”。
可以说,刘瑾对于早朝有些偏执的严管,让经历过弘治朝那种散漫生活的士大夫们非常不适应,很大程度上,这一点也是刘瑾特别遭人恨的一个原因。
…………
虽然京城百官都以早朝为苦,不过张阳因为是第一次参与早朝,倒是新鲜的很,而且张阳他天生便没有什么对于皇权的畏惧,即便是来到了这大明朝的心脏,紫禁城,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倒是左顾右盼,好奇的很。
张阳在后世曾经到过故宫博物院,故宫博物院给张阳留下的印象是仿佛一个挤满了人的沙丁鱼罐头,虽然紫禁城的规模巨大,可是在巨量的游人数量面前,紫禁城自然没了多少肃穆庄严的感觉。
虽然紫禁城的整体格局跟后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是穿越时空之后再来到这紫禁城,却带给了张阳一些不同的感觉。
此时天尚未亮,张阳便乘着马车穿过了大明门,来到了午门之外,午门巨大的凹形结构,在凌晨的黑暗之中,仿佛一只张着大嘴的巨兽,让人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威慑力。
张阳来到午门之后,在京城的官员们也开始陆续到来,我们后世常说“文武百官”,可是明朝的大朝会用文武百官来形容显然是不那么妥当的。
试想,弘治朝大朝会,连缺席的官员都可以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