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止如此呢,去年冬天,四川保宁人刘烈揭竿而起,进攻了陕西汉中等地,年初的时候,刘烈战死,然而四川的乱兵却丝毫不乱,蓝廷瑞、鄢本恕和廖惠继续作乱,蓝廷瑞称“顺天王”,鄢本恕称“刮地王”,廖惠称“扫地王”,势力反而越发的强大,扩展到陕西、湖广等地,与江西的乱局连成一片,川蜀处处天险,可是不到一年时间,便处处沦陷。如此一来,蜀中天府之国与湖广鱼米之乡这大明朝的两大粮仓就全部沦陷,算是绑了大明朝的双脚;山东河北这边又连年大旱,多省颗粒无收,便是绑了朝廷的双手,杨虎进军河北,将大运河拦腰斩断,烧了漕船一万八,将整个漕运给瘫痪了,要不是孝宗陛下给当今圣上在五大仓攒下了满满的粮食,大概北京城这会儿就已经乱了,可即便如此,也算是彻底将朝廷的脖子都掐住了;在客栈里,安化王的事儿奴家虽是诓骗于那些傻子,可也不是无的放矢,若是宁夏的产马地再乱,不用干别的,只要把外面早就虎视眈眈的蒙古小王子往里一放,大明朝就算是被四面合围了,这刀都要砍在当头了,这大明的江山,在奴家看来,可早就是命悬一线了。我的张大人,你说这一步一步的杀招,招招致命,若是背后没有人在殚精竭虑、运筹帷幄,您信吗?”崔燕子的声音不大,可是嘴中蹦出的字眼儿可是字字惊人,句句诛心!听得张阳的身背后冷汗涔涔。
来到明朝这么一段时间,虽然历经不少烽火战乱,可是张阳真没有觉得大明朝竟如此岌岌可危了!
虽然对明朝的历史具体不是那么了解,可是明朝是亡于李自成起义,是亡于女真人,是忘在末帝崇祯朱由检的手里,张阳还是知道的,难道因为自己的穿越而来,蝴蝶翅膀扇动之下,竟然将明朝弄成如此大厦将倾的地步了?
崔燕子不知道,张阳可知道,如今女真人在关外虽然还没成气候,可也早已虎视眈眈,已经对大明的附庸朝鲜起了心思,等到明朝内部一乱,难保他们不会搀和一脚,到那时,大明朝可就真的是四面皆敌了。
“那什么宁王不也是姓朱的?他若是把这大明朝给弄乱了,对他也没好处不是?”张阳还有些疑问。
“奴家这么跟大人您说吧,若是有两兄弟,大哥家里家财万贯,兄弟家里无片瓦遮身,若是给了兄弟机会,能够跟强人一起,分他兄长一半的家产,你说他会不会动心?大概到了时候,他杀人放火起来,比那些强人还更狠吧?更何况,自古以来天家无亲情,老朱家他们可是祖传的。”崔燕子笑着说道,似乎很喜欢看到这大明朝乱起来。
张阳看着崔燕子那幸灾乐祸的劲儿,抹了一把汗,不是替皇帝担心,而是替那名叫朱厚照的兄弟担心,至于这天下人,张阳这会儿还没工夫担心。
“那为什么情况都危急如此了,朝廷还不调集大军来平乱?!”张阳皱着眉头问道,这会儿张阳倒是忘记自己才是朝廷的官员,而他所问的人只是个反贼,是个女子,是个寡妇。
崔燕子也不客气,看那副表情,沾上胡子,拿把羽扇就是个活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大军?如今除了九边,明廷各地的军卫都欠饷的欠饷,缺额的缺额,九边的将士还要防着蒙古小王子,又从哪里调来大军平乱?即便是调来了,就凭那些官军?!你也看到了,要是没有你的那位韩将军,今天这些万余官军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崔燕子的话,张阳完全无法否认,确实,张阳早就见惯了大明士兵的战斗力,除了韩青龙这一例外之外,其余的士兵比起地里的农民,实在强不到哪里去。
“再说,就是九边将士的粮饷如今也发不齐,守城还行,若是远征,大概还没到地方,他们自己就得揭竿起义。至于朝廷里,唯一还有手腕能够筹措些军饷的那位千岁大人,如今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外面的这些乱军打的旗号可都是清君侧、诛刘瑾,全天下的人都指着刘瑾的脊梁骨骂,认为他就是最大的奸臣,大明朝烽烟四起,就是刘瑾做的孽。
“咱们这位刘千岁虽然手掌大权,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千岁又如何?还不是焦头烂额?依奴家看来,如今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咱这的刘千岁便可能过不了年了。到时候刘瑾一倒,所谓的清流开始对阉党清算,朝廷里忙着争权夺力,就更没有精力来管外面这些事儿了,就算乱军围了北京城,他们估计都要自己跟自己先争个头破血流,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酒色财气,那些所谓的圣人门生,不就是这幅德行吗?依奴家看来,他们这些人反倒还不如一个死太监。当然,张大人,奴家可不是在说你啊。”崔燕子笑着补充了一句。
张阳这会儿可没心情跟崔燕子逗闷子了。
“那依崔姑娘看,这大明朝算是完了?”
“小奴家我也不是半仙,看不出这朝廷气数长短,也不关心,对咱们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不是一样?关键是看能不能吃饱饭罢了,如今饭都吃不饱,谁又有心思管那些闲事儿?”崔燕子的表情有些轻蔑。
张阳翻了翻白眼儿,对于崔燕子的话继续无法反驳,“那我换个问题,依崔姑娘看来,如今大明朝要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呢?”
“呵呵呵……”
崔燕子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张大人您真把小奴家我当军师用了啊?这不是疾病乱投医嘛……”
崔燕子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