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个时候,将众乞丐脸色尽收眼底的乔蝶澈却一把拿过段奕手里的银袋子,走上前去将银袋子直接放到老乞丐手里,并回头对薛礼轻轻服身道:“薛公子此言差矣。所谓报恩,不过是有人给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么这个人也应该回报对方最想要的。正如我危难之际最想要的是性命得存、清白得保,而正好薛公子给了我。然薛公子等人最想要的,乃是丰衣足食、生活安康,而正好我回报的,也正是这些。薛公子救我自然绝非贪图金银,不收固然心安,可我无法相报却难以心安。若薛公子一味只死守自己节气,却又将我等节气放在何处?如此,又岂是仁人君子所该为的?”
最后,乔蝶澈走出乞丐堆,对着众人服了服身,说道:“汝等救我于危难之际,救命之恩涌泉相报都是应该,区区金银也不过略表心意而已,何不成全吾之报恩之心?”
一席话说的,众乞丐闻言大喜,纷纷叫好。更让薛礼也不得不抬头对那弱柳扶风,却口齿清晰伶俐的乔蝶澈另眼相看。暗暗道:闻听相府三小姐口才了得,果不其然。而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更是将他嘴中“收金银以辱气节”化作了“收金银成全她报恩之心的大义之举”。望着远去的那抹绿色身影,薛礼眼底闪过一丝渴望与欲念,如此聪慧良善之女,方能配得上心怀鸿鹄之志的自己呀!
而身后的段奕更是眼前一亮,与副将段正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欣慰。他就知道,这死丫头长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任何人听了她讲的话,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乔蝶澈坐了段奕给她准备的马匹,回头望了一眼再度唱着《乞丐歌》的众乞丐们——
“一餐没吃头昏昏,呦——
好心大爷和大婶,哎呦喂——
赏个碎银钱几文——
钱几文,呦——
只因残疾在一身,噢——
生下没爹没娘疼,呦——
我们乞丐也是人——
也是人求求大家赏碗饭好生存——
好生存,噢——
……”
此时远远望着他们的乔蝶澈,心底却是另一番思索——
其实这堆乞丐只是一群普通的底层人民,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一样只想着一日三餐的普通民众。而那个薛礼……身在贫贱坚持节气固然重要,可死撑逞强却成了矫情。段奕固然高傲,却也厉害的一眼看出了薛礼的本质。而前世原身,却偏偏以为他十分的有操守。其实,这却恰恰证明了他的野心。
之前见段奕来,她真想反口一咬,让段奕把这乞丐窝给端了,除了薛礼这个心腹大患。可转念一想,却又实在无法对那些无辜乞丐下下手。她可记得,薛礼那条白眼狼,在功成名就后,为了抹杀自己的贫贱经历,不知暗中杀害多少乞丐……都是些无辜可怜人,她岂能为报仇而因薛礼一人而累及无辜?
反正现在已经知晓薛礼住处,到时候杀他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薛礼恐怕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为了维护他尊严的美丽、善良、聪慧的乔小姐,心底却想着怎么去杀了他!
一队人马在碧绿如茵的青草地上走过来,两旁的村庄在夕阳的余晖下铺展下一道道靓丽的阳光,映得整个乡野都似乎被一层华丽的金色覆盖,充满了一股醉醺醺的味道。
“喂!乔蝶澈,我问你呢?到底谁绑了你,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清楚?好歹我也千里迢迢过来救你一趟,你怎么能这样无视我呢?”
出了乞丐窝的段奕和乔蝶澈,一路上那叫一个纷纷攘攘,乔蝶澈正在思考怎么把薛礼弄死,可段奕简直跟个八婆似的没完没了。乔蝶澈忍无可忍,朝着他大吼道:“有完没完?没看见我正在思考人生和哲学吗?跟个小孩子似的,叽叽歪歪的,烦死了!”
段奕气的一双眼睛瞪着乔蝶澈,瞪啊瞪,瞪得简直可以来烧火了,最后实在忍不住道:“吃里扒外的臭丫头,早知道不救你了!”说完就赌气似的跨马而去。
“慢着!”乔蝶澈马上叫住他:“告诉我,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有哪些?”
段奕:“……”谁能告诉他,某些人的思维到底怎么跳跃的?
“不知道!”段小侯爷很傲娇,救了都不领情,凭什么告诉她?
乔蝶澈一张小脸笑成一朵菊花,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过去拍拍段奕的肩膀,然后老气横秋的说道:“其实吧!我不是不感激你,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朋友,是自己人,说句感谢太见外了吧!你辛辛苦苦来找我一场,总不是为了让我感激的不是?”
其实乔蝶澈对段奕这有些傲娇幼稚的小将军感觉很矛盾,甚至觉得跟他关系也挺难相处的。毕竟,她对他一直当个小毛孩,可貌似这小毛孩也在暗恋她。被青年才俊暗恋自然是美事,可怎样拒绝还不会得罪也是一门艺术。更何况小毛孩还救了她……
段奕看着那副明明瘦弱如孩童,却老是喜欢以一副老气横秋语气说话的乔蝶澈,感觉莫名憋屈。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跟其他闺秀千金一样正常,说话直、脾气直,可偏偏还巧舌如莲、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能让人把气给消了!
而且说话做事还跟其他闺秀完全不同,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跟男人说话完全不含羞带怯的千金。明明外表如此柔弱,不论说话还是做事,却如此刚勇果断。这种外柔内刚的别致,给人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十分奇怪的吸引力。
段小侯爷终于面色微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