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妇人随时有醒的可能,二人去院中就位。
杨晴身子一歪朝地上倒去,闭上眼睛装昏迷。
林杭如老树桩般立于妇人身前,握住拂尘的手微微发颤。
呼气,吸气,气息吞吐间,倒在地上的妇人动了。
林杭身子一僵,脑海中的那根弦紧绷着,如临大敌。
杨三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瞧见覆盖在身上的黑影后“啊”了一声,一骨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二哥,二哥,你别找我啊。”
“施主不必惊慌。”温和干净的声音响起,落入杨三娘耳中好似九天梵音。
她猛然抬起头来,当瞧见立于身前的是一仙风道骨的道长后,扑上前去抱着对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道长,你可算来了,有鬼啊,有鬼啊,这间屋子有鬼。”
杨三娘反复念叨着“有鬼”二字,显然今夜被吓得不轻。
“施主莫慌。”林杭躬身,轻轻扶住妇人。
杨三娘没感觉到道长在使劲,可胳膊经对方一碰,竟是无力垂下。
林杭抽出一张黄符,以食指、中指二指夹住,冲四方旋转,口中念念有词:“阿西吧,你丫给老娘滚犊子,你儿子没有pì_yǎn子。”
这句台词是杨晴临时加上的,原本她让少年自由发挥,奈何对方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便加了句骂人的话。
此刻这句骂人的话被林杭以奇怪的方言口音读出,可不是有点神神叨叨的韵味。
杨三娘听了一愣,儿子没有pì_yǎn子?
只是看着道长认真的神情,她便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声落,林杭手快速一捻,黄符燃起火苗,旋即化作灰烬。
他将符灰洒入瓷碗中,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倒了小半碗酒递给妇人:“这位施主,你先喝了这碗符水。”
见识到了道长的本事,杨三娘哪里还有半分迟疑,端起瓷碗仰头“咕咚咕咚”将符水吞入腹中。
“恩!”林杭点点头,行至倒在地上的表妹身前。
他一甩拂尘,拂尘向上飞去,落下,稳稳插在他的背后。
随后,他取出桃木剑,挽了个剑花,刺破扔出的黄符,黄符燃成灰烬落在表妹身前。
杨晴一直偷睁着眼睛,见符灰讯号传来,当下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
当视线落在地上的影子上,她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二叔,二叔,你别找我啊!”
完美地复制了杨三娘的表现。
“杨施主莫慌,是贫道。”林杭收起桃木剑,冲女子施以一礼。
“你……”杨晴像是认出了来人,双目瞪大到了极致,随后扑上前,不管不顾地揪住少年的衣襟:“你这个骗子,江湖术士,你跟我说的公鸡能驱邪,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
林杭看着入戏极深的表妹,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微微走神之际,女子揪着他衣襟的手用力几分,揪住他一块皮肉。
林杭吃痛,一下清醒过来,伸手将女子别开:“杨施主且听贫道一句,不是贫道的阵法有问题,而是有客到访,带来煞气,使院内煞气徒然变强,冲破平贫道设下的阵法。”
说到这,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杨三娘一眼。
杨三娘先是一愣,继而愤怒咆哮:“杨晴,你竟敢把煞气传我身上,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蹄子没安好心,我和你拼了。”
她方扑上前,便叫拂尘一把挥开。
“施主莫要激动,你身上的怨煞之气并非杨施主传给你的,而是你家中亦有此怨灵的一部分怨气。”林杭说到这,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杨施主,你没有同我说实话啊。”
“我怎么没有同你说实话了?”杨晴急得都要哭了:“我把该说的都同你说了。”
“不,施主你没有说实话。”林杭摇摇头,眉心拢成无解的死结:“杨施主,我同你说过的,你必须将事情因果原原本本地告知与我,若有半分虚假,都会坏了贫道布下的阵法。”
“再者,真正与你娘有重大关联的物品你也没有交托于我。”
闻言,杨三娘眸光心虚地闪了闪。
“当初你二叔死时撞了产红,怨气除了附着在你们母女二人身上,还附着在了与你娘有重大关联的物品上,而这物品,还留在你三娘家中,否则她身上不会带有怨煞之气。”林杭继续忽悠,因为紧张,心脏“砰砰”直跳,脑门上更是落下一滴汗来。
“三娘!”这一次,换杨晴瞪向杨三娘:“我巴心巴肺地同您说这么多,今日为了堂兄更是巴巴地求了牧小公子一整日,没想到,您竟是见不得好,巴不得我叫厉鬼索了命。”
“我……我没有啊。”杨三娘后退半步,因为紧张,身子微微颤动。
“施主,请听贫道一言。”林杭一甩拂尘,沉声道:“我观施主印堂发黑,眼底带血,你今日可是见到逝者了?”
“见到了,见到了。”杨三娘一个劲点头。
“那杨施主你呢?”林杭将目光转向表妹。
“晕过去了,什么都没见到。”杨晴摇摇头,说话间狠狠瞪了眼自家三娘。
“作孽啊!”林杭摇摇头,随后冲表妹施以一礼:“杨施主,此事怕是在贫道能力之外,施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什么能力之外。”杨晴一把揪住少年的道袍,颤声道:“道长,你把话说清楚。”
“杨施主,你没瞧见逝者,说明这怨灵并非附着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