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想开口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想说你放宽心，过去之事不必耿耿于怀，可是他自己何曾放下过，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就像旭凤那般，将别人的痛苦说的轻描淡写然后劝人放下过去，她经历的一切他都懂，可能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懂，所以他没办法像旭凤那样，只能沉默不言。
凤无鸾也知自己失了分寸，便起身赔礼，“无鸾一时失了礼数，还望润玉仙莫要见怪。”上千年来，她便只脆弱了这样片刻，这有刚刚那片刻的时光她才是她自己，才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所念。可是也不过只是片刻，她反应过来之后，便继续将真心封存，继续以平日的假面示人，一副洒脱随性的样子。
仿佛那个孤愤寂寞的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可是润玉知道，只有刚刚的那个她，才是真实的。她和他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他懂她内心深处的怨愤不平，也懂她假面之下的哀伤孤寂，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能说。
“无鸾客气了，你能和我说这些，说明你信我，把我当做挚友，润玉谢过无鸾的这份信任。”他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自己信任他吗？凤无鸾想，大约是信几分的。他平日谦和有礼，并无逾越之举，同她相交也极有分寸，从未有过让人不悦的地方，再加上是他救了她。所以自己，大约是有几分信他的，不然也不会同他讲出自己内心掩藏的不甘心。
可信他也终究只有几分，更多的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若是她在四海八荒对人说，她内心孤寂，怕是无人会信。正因为他对她一无所知，她才会对他吐露心声，因为安全。
自那日起，凤无鸾与润玉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了些许，不似之前那般客气疏离，平日偶尔也会手谈几局，相处也比之前多了几分烟火气。
凤无鸾的腿伤又拖了小半月方才痊愈，被战神所伤，能好的这么快已经是极为不易。重新站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凤无鸾终于露出了几个月以来第一抹由衷的笑意。
这日邝露回了太巳府，润玉去了布星台，偌大的璇玑宫便只剩了凤无鸾一人。凤无鸾见院子空旷，便伸出手，唤出她惯用的绝云剑，长剑出鞘，剑身凛冽清寒，如一汪幽深的碧水，一见便知是好剑。
旭凤来的时候便觉察到一股凛冽的剑气，只见青白的衣裾在风里飞扬起来，她的剑招太快，所以他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见一头漆黑的发散在风中，像一匹裂开的锦。
凤无鸾在练剑。
很锋利的剑，很傲的剑，很，冷的剑。剑法招式并无精妙，可使起来却有着气凌五岳的威势，凛冽而又森寒。
见到有人来了，凤无鸾便反手收势，回剑入鞘。再一挥手，便收了剑，看向一旁站着的旭凤。
“好剑。”旭凤由衷的欣赏她的剑，他从未见过有女子使出这样好的剑，能舞出那样睥睨山河的剑光，剑气所及之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本就是好剑。”凤无鸾傲然，她曾苦修剑道，自信她的剑少有人及。“你也用剑”她看向旭凤，目光中有隐隐的灼热之色，对手难得，难得她见到了一个剑法卓绝之人。
“棋逢对手，酒逢知己，实乃人生难得之快事，我观姑娘的剑，气势锋锐，剑气如虹，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好剑。在下火神旭凤，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姑娘为何在我兄长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