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瘾]
9.
阿宁的唇不急不缓地开合,这么几天没有认真喝过水,她的嘴唇难免不似先前一般红润,但女人这么说着话,烟雾就从她的唇齿间无声地游走而出,丝丝拉拉的盘旋而上,倒让她明艳的面目隐约起来;当她不经意间眼波一转,垂了眼时,便连眉眼轮廓都柔和了起来,好像卸了一部分伪装;玫瑰花觉得疼了,就主动摘下了些自己的刺,玫瑰的刺扎地人那么疼,也不知道向里扎了自己多深。
那时她哑着嗓子开口说话,问他这还是不是黑兰州;收声时,余下的沙哑尾音尤为勾人,好像书写撇捺时,因墨量不足而略显斑驳的笔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男人点了点头,慢慢仰起头喷了口烟,回答道:“是。”
多天的不正常进食饮水会让人不同程度地出现五感上的迟钝,因此黑瞎子能理解为什么现在阿宁一时间没办法辨别出兰州那醇厚浓郁的味道;又或是她再没那个精力将那细小颗粒碾碎在舌苔上,化在唾液里,让味蕾仔细去品味。
在得到答案后,她的呼吸似乎慢了一拍,接着笑了起来,嫣红的舌尖无意间舔过左边那颗虎牙的尖尖,白与红撞成鲜明的视觉冲击;她一手随意地将垂下来的头发全部捋到脑后去,露出了整张线条流畅的姣好面容;她的指间虚虚地夹着渗出连绵白烟的黑兰州,神情间浸透了慵懒与了无生趣;那层妩媚的保护色还在是还在,却也不剩多少了。
褪去了一身华裳,卸掉了浓艳精致的妆;真正的美人赤身luǒ_tǐ蓬头垢面,被扒了皮,啖了肉,那还是美人。
这样的阿宁是他从未见过的,至少在之前的每次性事后,那层保护色都从未消蚀地这么彻底;对于这样的阿宁,男人并不惊讶,他活了将近一个世纪,什么看不破,什么看不透,但他也没必要说穿,对他自己没有好处,并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不然会死的很早。
但这层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如果再不赶快出去,那么再坚持这种东西也没意义了,一旦人死了,一切就归为了零。
之后,当那个女人走了很久以后,黑瞎子再想起这次背运的经历还是会觉得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本来很有能耐的两人被一个及其诡异的幻境困在了一座山的山体内部,由于被硬生生圈在这四五天,饥寒交迫的他们只好被迫并排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吞云吐雾,四周黑暗,前途渺茫。
现在办法就剩下一个,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蛇从哪进来,他们就从哪出去。
之前有那个温度略高的蓄水池,里面成了个蛇窝;如果这里是完全封闭的,那么那滩水就算不被蒸发殆尽,那爬满了蛇也早臭了,因此水一定能从他们看不见的某个什么地方流进来;其次既然有蛇聚集在这,那蛇肯定也一定有地方进来,就算是山体的裂缝,那他们也有希望逃出生天。
只能炸了。
但是普通□□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能发挥作用,效力根本不好控制,也没有足够的引线来缓冲爆炸时间;退一万步讲,就算炸开一个口子,就算这石窟不塌,他俩也会因为缺少引线而来不及闪避,最后给迅速挤压空气而产生的气浪挤碎成饺子馅。
他们两个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因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讨着出去的法子,就在阿宁的烟正抽到一半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半垂着的眼皮猛地一跳,道了声快,就把放在两人之间的狼眼手电摁开,然后甩手丢给黑瞎子让他照着自己的背包,接着转身就去在包里翻来翻去,哗啦哗啦,得亏女人收拾的东西总要比男人收拾的精细;阿宁几乎是马上就翻出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拿出那东西后慢慢长出了一口气,也不耽误时间,她把它放在一旁后,又开始在背包里翻别的东西。
黑瞎子吸完最后一口烟,反手把烟头碾灭在墙上,他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朝放在地上的那东西扫过去一眼,就明白阿宁要干什么了;办法虽然是常规办法,但是架不住高科技新产品的方便快捷。
两三个电□□安静的躺在沙石地上。男人拿起其中一个,那上面连着的红色白色的一条条线就像从□□肚子里掏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肠子。他笑了笑,摇摇手里的电□□,开口:“你确定?这可有点自暴自弃了啊——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其实他俩都清楚,在一个几乎密闭的环境里点燃□□几乎等同于自杀。
这时阿宁终于从包最里面一个口袋里翻出了四五节五号电池,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偏头白了他一眼,略显凌乱的发丝衬着这一眼竟然给了人一种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娇嗔之感——现在她也懒得去披那层保护色了。
“这是延期型电□□。”阿宁喷了口烟,朝他似乎是挑衅一般挑了挑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延期电□□,即通电后按规定延期时间引发起爆的□□。有秒延期及毫秒延期两种;它与瞬发电□□的区别是:在□□头下方的不是加强帽而是一段延期体,一般为带有药芯的铅柱,而其延期时间由药芯的药剂配比和延期体的长短而定。一般延期体一段就能延期一秒,而现已发展为每隔半秒为延期段差。阿宁背包里带的,就是这种秒延期电□□。
“虽然这整条道都是直的,也确实是密封的,但分叉石窟很多,我们完全有时间进入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