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汉江对面星星点点身着土黄色衣装的楚国侦查轻骑兵以外,再无其他可疑的部队。
说来也怪,进入楚国境内已经有月余时间,从秦国一路行来竟然丝毫未见到消失的数十万秦军的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说在咸阳城内或是整个秦帝国东部,如此庞大数量的部队失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计策--因为其车马痕迹完全可以参照东部地区的狐狸在雪地之上行走的方式予以消除。
仅仅需要数百名民夫抬着扫帚,跟从在行进大军的最后方抹掉车辙、蹄痕便可。
一俟军马出了城市,便将这数百人分散于各城百姓之间,纵使那塞琉古有天大的能耐,却也没有充足的时间,逐个聆讯每个农民。
倘若秦军进入楚国境内的话,也只有商於古道一条通路可行,沿途之上竟然也丝毫未见得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的痕迹,就令人窦疑丛生了。
第一批士兵已经开始登船,他们穿戴整齐,执短兵器,重装步兵们一律将自己的圆盾和长短不一的长矛放置在船舱底触手可得的位置。
此时二十座观察哨所的蓝色旗帜升起,意味着江面之上与对岸并无可能造成威胁之敌。
在一片嘈杂的号令声中,开始再一次抢渡汉江。
一些士兵在力克上庸、邓等城池之时,已经来回渡过汉江,惹得他们略显烦躁不安,只是经过亚历山大的对于郢的财富的描述,才使得这些士兵重新鼓起了掠夺财富的yù_wàng。
虽然yù_wàng再次点燃了信心和激情,托勒密却能够看到,这种鼓动随着士兵个人财富的逐渐增加,其“边际效用”逐渐递减,似乎愈来愈不能那么管用了。
只是不知道亚历山大用这招还能够支撑多久罢了。
三百艘二十桨运输船,在几乎没有战船护卫的情况之下开始渡河,不消一会儿功夫,从高处向下俯瞰,整个湍急的汉江江面之上被乌黑色的船只铺满覆盖,变了颜色。
这边厢在一千一百名奴隶鼓涨肌肉的催动之下,不断有载满士兵的船只被推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直到秋季河边的参天大树将落叶源源不断地抛洒在江面之上,巨大的运输船也开始投入进来,这些用作承载战象的庞然大物,拥有更大面积的底盘和低矮的船舷,以便来自印度的巨象能够更加“轻易”的跨上船只。
一艘这样的运输船仅能够承载一头大象以及四名该象的操纵者,这几乎是就地取材而为昂贵的战象部队量身定做的。
这些身材巨大、食量惊人的家伙跨越帕米尔高原甚至翻越高山抵达亚洲东部,其巨大的花费已经无法精确计算,他们固然在亚历山大与秦军对垒的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并展示出了对于步兵阵线毁灭性的攻击力,却在当前楚军的龟缩战法之中毫无用处,想必现在的亚历山大对于这支消耗粮草飞快的部队颇有“鸡肋”之感,再联想到取得郢城之后,再赴楚鄂之时,还要带领它们穿越星落棋布的大小湖泊和沼泽,恐怕更加令人头疼不已......
如同时而跃出水面的全身乌黑的中华鲟开始溯河洄游一般畅行无阻(从托勒密目睹的情况来看,这种存在了一亿五千万年的跨北回归线鱼类,在临近中国海域的大陆架仍有庞大的数量)--渡河的士兵与将领们之前预计和现在观测的到的情况一样,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楚怀王似乎打定了主意将全部的军力投入到死守郢城的防御战之上。
亦或是干脆学秦昭王在咸阳打出的牌,早早丢下一座空城,渡过更将艰险的长江,凭借天堑之地利,在鄂与来犯的异族之敌一决雌雄。
此时绝大部份重装步兵、特萨利重骑兵都已经安然渡过汉江,向前三里,在塞琉古的指挥之下于坚实的土地之上排出了应对三个方向的防御阵型--九个马其顿密集阵,像是一个个巨大刺猬,成为了可移动的常备工事。
对于这样的强力步兵阵,不善平原作战的楚军显然不肯能有任何机会形成有效的突击。
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和战象部队开始大面积登船,对待所有非人类的动物,赤裸着上身的奴隶开始用深色布蒙上这些畜生的眼睛,防止强烈的畏水感在渡河中发生意外。
该是小分队动身的时候了,托勒密快步走下观察哨所,骑马奔向岸边的大部队。
他与蜜雪儿、瓦西里三人三马同乘一舟,本多忠胜和贾里奇斯则在另外一艘船之上。后于亚历山大进入河中。
亚历山大和他的首席武官阿瑞缇斯同乘一船,配备三十名军士划桨,就在他们的左前方不到一百腕尺的地方。
布西发拉斯的双眼未做任何遮掩,昂首立在甲板之上,丝毫未有畏惧神色,显现出神驹的本色。
汉江虽不如临近的长江那样艰险异常,可能是出于相对下游的位置,却也水流湍急。即使战马被蒙住双眼,也需要拉紧缰绳。
托勒密不断用左手轻抚马的额头以表示安慰,避免发生意外事件。
行至半渡,宽阔的江面之上,风速开始变急,船只行进的方向本为逆风,高大的战象和战马犹如一面反向鼓涨的风帆,得船速更加缓慢。
眼见暮色即将到来,庞大的战象部队登船缓慢异常,能否在黑夜来临之前全面完成渡河成为了一个问题。
就在疾风吹拂,使得众人焦躁情绪有了些许缓解之时,托勒密突然发现已经逐渐远离的江面东岸的观察哨所有四座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