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纳罕。
除了逢年过节及每月初一十五的家宴,曹郑才会到卞夫人处与众人一聚,怎么这时候突然来了?
难道是甄姚自觉来得太晚,撒娇扮痴央着曹郑过来给她撑腰?
念及甄姚这些年的嚣张行迹,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往这一点上猜,四位如夫人当下就脸色难看起来,连一贯彰显大妇度量的卞夫人也神色微凝。
大娘子金珠因是嫡长女,素来受曹郑的宠爱,但自四年前在朱雀台为曹郑纳甄姚为妾室一事长跪之后,她就和甄姚结下梁子,这会儿更不加掩饰地直接冷哼道:“狐媚子!”
卞夫人一直以高门嫡长女的规范要求曹金珠,她最不喜曹金珠与妾室一流多计较,一听就眉目一厉,低斥道:“金珠,慎言!”
曹金珠对卞夫人这位母亲的话还是颇为听得,现下面对卞夫人的斥责,她虽是不甘,还是咬唇忍下来,撇过脸不再多言。
卞夫人神色稍霁,对众人道:“君候来了,你们随我去恭迎吧。”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便是对甄姚的行为再嗤之以鼻,在曹郑面前还是得收敛一二。
“敬诺。”众人齐声道。
如是众人敛了敛心神,随卞夫人一起迎出堂外。
才走下庭院,就见在安内侍及众人的簇拥下,曹郑与甄姚携手而来。
也不知曹郑在甄姚耳边说了什么,惹得甄姚娇笑不迭,宛若初雪的两颊透出微红来,当真是芙蓉玉颜,娇美无比。
除了甄柔与甄姚有堂姊妹这一层关系,为甄姚得宠开心。余下人等不是和甄姚共侍一夫,就是曹郑的女儿或儿妇,如何看得惯甄姚这幅春风得意的样子?都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只是顾忌在曹郑跟前,只能敛下这口气,随卞夫人欠身一礼,齐声道:“恭迎君候。”
曹郑对卞夫人这位正室夫人,还是自己一手提拔到今时今日地位的,他一贯敬重有加,尤其是当着一众妾室儿媳女儿的面,他多半是要亲自虚扶卞夫人一把,再与卞夫人相携上阶登台。
然而今日,曹郑却显然未给卞夫人这份正室夫人独一无二的殊荣,他依旧携着甄姚的手,免礼道:“好了,都起来吧。”
声音里难掩浓浓笑意,一听就知曹郑现在心情大悦。
什么事让曹郑如此高兴?声音里都带笑。
还……如此不给卞夫人颜面了……?
而且牵着甄姚的手不放开,却受了她们一众人的礼,岂不是她们也向甄姚行礼了?
众人心绪一转再转,低低垂着的脸上神色也是一变再变,不过到底都是豪门后宅的女人,天生就有人前人后数张面孔,待抬起头时,都是一脸或端庄或娴静。
甄姚看着眼皮子底下一个个强装笑颜的脸,她不禁笑得更欢畅了,一个不妨就吟吟笑出声了。
但她有一副宛若天籁般的好嗓子,即使是志得意满的笑声,却依旧如黄莺出谷,十分动听。
曹郑听得尤为悦耳,只觉脑子格外清明,他不由愈加宠溺地看着甄柔,温声道:“什么让阿姚这样高兴?”
甄姚似水柔情的美眸逐一掠过众人,在一派端庄的卞夫人身上略停了一停,随即回望向曹郑,水眸盈盈泛着光,似崇拜仰望,又似含羞带情地望着曹郑,她涂着猩红丹蔻的左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掩不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君候分明知道的,还问阿姚!”
手抚小腹的动作如何不知何意,曹郑当场哈哈大笑,另一只手也动情地覆上甄姚的手,道:“这些年阿姚辛苦了。”
似乎只曹郑这一句话就足弥补以往受的所有苦,甄姚水眸里顿时涌起水光涟涟,她含泪微笑道:“阿姚不苦,能为君候诞下一儿半女,阿姚哪怕再服十年汤药,日日忍受针灸之苦,也甘之如饴。”
人多的地方总是难以有隐秘可言。
甄姚自两年前治好不孕之症以来,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怀孕。
是以,这两年来,人人皆知甄姚求子若狂,一直易孕的汤药不断,还每隔十天半月就要让罗神医为她针灸以调养身体。
现在甄姚道是再调养十年也甘之如饴,那岂不是甄姚现在就已经怀上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人从甄姚的话语中反应过来,都是齐齐一震,刹那间目光各异的向甄姚看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甄姚一反以往的嚣张,或是出于即将升为人母对胎儿的保护,她一下挣脱曹郑的手,然后双手捂住小腹,似受惊一般往曹郑的怀里躲了一躲。
曹郑安抚地揽住甄姚的肩膀拍了一拍,然后顺着甄姚的目光看过去,他虎目微微一眯,一抹沉思一闪而过,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等道:“先进去吧,老夫有话对你们说。”说罢,揽着甄姚径直走入正堂。
卞夫人望着曹郑与甄姚相携的背影,默了默,对身旁的春嬷嬷吩咐道:“去将姚夫人位上的坐席撤了,赶紧抬高榻和凭几过去。”
春嬷嬷得令而去,卞夫人念及曹郑方才防备的目光,她目光严厉地扫过众人道:“莫让君候久等,我们进去吧。”
众人会意,深吸口气,尽量心气平和地随卞夫人向正堂回去。
甄柔默默地看着众人的神色,她垂下眸光,看来曹府又要不平静了。
不过各人自扫门前雪,曹劲又不在,她只管带好满满就是。
如此心思一定,随众人走入正堂。
堂上,曹郑携甄姚立在东位,见春嬷嬷带人将高坐榻换上,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