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的时候好在院长年纪小,个头也不大,不管是走到哪里他把自己塞进病人家客厅的沙发,就这样走到哪,住到哪。从一张沙发,再换到另一张沙发上,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直到最近几年,院长的个子也长大了,也不适合住沙发了,只能睡床了。虽然,这一路走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挺难的,好在院长的心态好,也不把这当一回事。
后来在访谈里回忆起这段经历,想到自己经历的一这切,院长都会沉默了很久:“我小时候对医生这个职业,对卖药的事非常介意,我一直害怕自己为了钱而变成一个卖药的医生。可是自己的人格告诉自己,这样的事自己永远不能做,就算是全世界的医生都是这样的,可是自己就是不能成为这样的医生。青春期的时候我经常为此痛苦而愤怒,无形中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想到有一天自己变成了卖药的,变成了药贩子。
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你就意识到你得有本事才行,真正的医生真不用靠卖药来营生,他们靠的是自己的医术。只有没本事的医生才会去卖药,以前看着别人卖药的时候,觉得可以挣很多的钱,感觉特别的羡慕他们。想想光是靠卖药不靠医术就能发财,就能过上好日子,就算是个医生了,谁会不羡慕的。后来,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别人嘲笑你时,你得明白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
所以当药商跟他谈药的时候,就生气的吼他:这个世界上不缺另一个卖药的医生,你要是不卖的话,有的是人愿意卖的,你以为大地朝就你一个医生给人看病,非得求着你。我们大地朝有上亿的医生,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医生,我是觉得你这个挺努力的,也年轻,想要给你个机会。没有想到你还不上道,还不卖我们的药。
院长:可是你们的药!
药商:我们的药怎么了,你看这个包浆!
院长:什么?你们的药还讲究包浆吗?看来我真是太年轻了,真是天下大了,无奇不有,现在就连药也讲包浆了,又不是古玩。
药商:不是古玩就不能有包浆了吗?药也是讲包浆的,你想看看上千年的人参,不一样都是老物件吗?做为一个老物件,就得有老物件的样子,古玩行业专业术语,说的是在悠悠岁月中老物件,因为灰尘、汗水,把玩者的手泽,或者土埋水浸,经久的摩挲,甚至空气中射线的穿越,层层积淀,逐渐形成的样子。不只瓷器、木器、玉器、铜器、牙雕、文玩核桃等有包浆,连书画碑拓等薄如蝉翼的纸绢制品在内行人眼里也统统有包浆,就连中药也是讲究包浆的。包浆既然承托岁月,年代越久的东西,包浆越厚。
院长: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也说得过过。
药商:那不是,你看我提供给你的中药,成色就是要比别人的好。
院长:光是成色好也没有用啊,成色也不能当然饭吃,更不能给人治病,不看成色,看疗效。
药商:你是行家,我就不蒙你了,现在的药成分都是一样的,只是包装不同而已。包装不同的价格也不同,不过你放心疗效都是一样的,我们的药是真好啊。
院长:你们的药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药商:不就是比别人的贵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一个医生,院长态度还是很坚决的:贵了就是不行。
药商:,你是医生,这药又不是你吃,是病人吃,你管他贵不贵啊!
院长:虽然不是我吃,可是却是我给别人看病,而我看的病人都是些穷人,他们吃不起这么贵的药。
药商:你别他们穿得差点就觉得对方真穷了,这个你都不懂了,现在的农村人很多都是拆迁户,他们都是有赔偿款的,你们都是有钱的。
院长: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我不觉得他们有钱啊!
药商:你是不是傻,小兄弟,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年轻了,你还没有经验,不会看人。你看的这些农村人,真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穷,他们贼有钱,像你这样的四处行医的你真是抱了一个金矿。
院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这种四处行医的,我们不是在行医,我们是在挖金矿了,你这个人也太逗了吧。
药商:我看你才逗啊,你看大医院里那些从农村出来的病人,哪个不是抱着一大捆钱出来的,不是一小捆,都是一大捆钱啊!
院长:这都是别人的血汗钱,别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抱来了,要不是被逼到没有办法了,谁也轻易从自己的小喀喇子出来上医院。
药商:不管别人为什么来,这不都是来了吗?还给我们是抱了钱来了,你说我们能亏待他们吗?
院长:不能,当然不能了。
药商:所以,我们能轻易的让他们走吗?
院长:不能。
药商讲到这个时候,加重了自己的口气说:当然不能了,所以我们要对他们好,我们要给他们最好的。
院长:这话没有毛病。
药商:我们的理念是“不用最好的,只用最贵的。”
院长心想,你们这不是宰人吗?
药商:我们怎么宰人了,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钱都拿来了,你说我们怎么能轻易的放他们走啊!
院长:别人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给你们送钱来的,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药商: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看挺合适的,说你是小孩子吧,你还就不信,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