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近来喜欢往侯府前院的书房跑。
带着刚出蒸屉的包子,她站在书房门前,脸上的表情摆足了二夫人的架子。守门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最终都满面尴尬地让出一条路。
“夫人请进。”
书房哪里是这么好进的,但是自从第一次他们拦下二夫人后,二爷私下里就找他们发了话,以后二夫人再来书房,都不许拦着,让她进。
不管房里有没有人,是不是在谈正事,都让二夫人进。
侍卫虽不懂二爷的用意,却也只能应下。
于是光明正大进了书房的明钰,却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般,进去了就趴在连屏后听墙角。
今日罗大夫来了。
是一个蓄着胡须的老太医,说话慢条斯理的,听得明钰心急。
“五爷这病……甚是蹊跷,开始时他服用药剂怎么都不见好,这几日却逐渐恢复了些神智……五爷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按时服药,头上不再受别的刺激,不出五日就可痊愈。”
“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反复呢?”闵恪还有些担忧。
罗太医摇了摇头:“不会了,五爷此时的情形已经和前几日有了很大的不同,其实五爷早晚都会清醒,只是时间快与慢的问题。”
明钰这些天断断续续地偷听了个大概,知道五爷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他身边的楠稞还是用意不明。闵恪派人去查了楠稞的身份,得到的却是她身家清白的结论。
楠稞在芒宛村很是出名,她自幼丧父丧母,跟着村里的游神医上山采药,不久前游神医也去了,就只剩她一个人。她虽然不如神医医术高明,在村里为村民们看个头疼脑热的却是足够。
听说芒宛村私下里对楠稞的风评甚是良好,这几日看她照顾五爷无微不至的模样,连太夫人都有些松口了。
侯府不怕多养个女人,只要身家清白,没有异心就什么都好说。
看到太夫人态度的转变,明钰是有些心寒的,她表面上看起来最是心疼季氏,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五爷的关系。
只要五爷开心了,那么委屈一下季氏也不是不可以。
侯府不像温家,家规严明,一早就杜绝了这种局面。温家再娶也不是不可以,但若非大老爷这种丧妻的情况,温府是决不允许出现楠稞这样的存在的。
明钰将包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悄悄走出了书房。
回到怡棠苑的路上,明钰看到天边阴沉密布的浓云,觉得天可能要下雪了。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双手从背后伸来,给她披上了一个暖融融的斗篷。
“知冬,还是你有心了。”明钰没多想,拍了拍肩膀上的手,头也没回笑着道。
“是我。”
那声低沉雄厚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惊得明钰一震,后背上仿佛被绒毛拂过一般,又酥又痒。
闵恪站到明钰身边,脚步随着她走着,不快不慢,似乎是为了配合她。
明钰心里有好多疑问,比如她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书房,可却除了五爷的事什么都没偷听到。是在放任她还是在试探她?
她还想问闵恪,既然知道自己是在偷听,为何什么都不问她。
明钰心里藏了太多疑问,但一碰上闵恪,那刨根问底的阵势就都偃旗息鼓了。
可她想要躲着闵恪了,闵恪却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为她盖被子、披斗篷,细致入微,温柔到骨子里。
明钰真想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扇个几巴掌,告诉他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不要这样让她漫无目的地猜。
明钰自认没什么耐心,今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到闵恪身上了。
“大人怎么没再留罗太医一会儿?”明钰突然出声问道,眼角悄悄瞥着闵恪的表情。
“该说的都已说完了。”
果然知道她在外面偷听了。
因为也没问她为什么知道罗太医在那里。
明钰锁紧细眉,觉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她何必要为了闵恪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她本就是刁蛮任性的人,在温府时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大老爷都不放在眼里。
前世的记忆让她害怕,怕那样的胡搅蛮缠为所欲为会害了自己一生。
但现在她没做错什么,也不欠闵恪什么,她所乞求的也不过是闵恪将她平等看待,不疏离她,要相信她,仅此而已。
夫妻不是本就如此吗?还是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明钰将肩头的斗篷扯了下来,忽觉冷风灌进衣领,心里又觉得有些舍不得。但终归还是塞回到闵恪手里,她横眉冷目看着他,语气早已没了那些温柔小意。
“大人公务繁忙,还是快去你那书房吧!不然那什么张大人李大人秦大人胡大人都要等不及了,怡棠苑的路我还熟悉,不劳大人相送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讲理。
闵恪顿了顿,将斗篷搁到手臂上挂着,淡淡道:“我没送你。”
……
明钰手一紧,已经握成了拳头,她若是再激动一些,闵恪的眼睛就要肿得睁不开了。
“那大人回吧,我想去品竹苑看看五弟妹,告辞!”
闵恪看着明钰羞恼的样子,鼻尖又冻地通红,模样竟然有些可爱,他突然笑了一声。
被这声“刺耳”的笑打断了脚步,明钰停下身,转过来蹭蹭地走到闵恪身前。
“大人今日很高兴吗?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不是想知道五弟的事吗?我不瞒着你,为什么还如此生气?”闵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