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寒光的刀伸了进来,明钰立刻屏住呼吸, 她紧紧拉住知冬的手, 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冲动。
一个黑衣人跳上了马车, 蒙着面,眼睛射出锐利的光, 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的人。
那人态度粗鲁地将知冬一甩, 知冬的头重重磕到马车壁上。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气, 知冬登时就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知冬!”明钰心焦地喊了一声,随即瞪向黑衣人,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黑衣人扔过来一个包裹,僵硬地吐出两个字:“穿上。”
明钰打开, 发现竟是一套男装, 她刚要甩开包袱,就看到黑衣人把刀抵在了知冬脖子上。
“主子交代了不能伤害夫人,可没说不能动夫人的丫头。”
冰冷的话从黑衣人口中说出, 让明钰心里一紧,眼看着刀锋就要划过知冬的皮肉, 明钰咬了咬牙, 道:“好, 我穿,你出去!”
黑衣人拎起知冬,刀刃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脖颈一分, 他带着她下了马车, 临到最后撂下帘子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不要耍花样, 小心她的命。”
马夫应该是死了,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而且知冬在他手上,难免让她投鼠忌器。
她原本想装作一个不顾丫头性命的恶主,可惜不敢拿知冬的性命去赌啊,那个黑衣人才不会在乎无关人的生死。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拦侯府的马车?不说那黑衣人看没看到武济侯府的标志,便是上来就喊她夫人,应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闵恪在朝中树敌太多,明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王的人,可魏王抓她有什么用呢?
明钰穿完衣服,拆下头上的首饰,偷偷从暗格里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鞋筒里——那是她惯爱藏刀的地方。
这一身男装若是在青天白日里决计懵不了人,可在夜色沉沉的黑天,光凭一个背影是没法分出男女的。
明钰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气,抬手轻轻撩开帘子,还没看清外面的状况,脖子下面就被人重重一点。她被迫张开口,吞下了一粒苦涩的药丸,随即便摇晃着倒下了。
明钰昏迷的时间并没有很长,等她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是在被人搀扶着,周围全是嘈杂的欢笑声。
“这谁啊?都喝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拉着他进到这里,到时候睡了哪个姐儿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好像锤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嘴上说着一些污言秽语,明钰晕晕乎乎地都不想听,随即她就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裘兄,你也别笑话他了,就是一个一杯倒的东西,非要求着我来这仙玉楼看看,我有什么办法?我不答应他,他倒好,又哭又闹。”
和黑衣人是同一个人声音,但是语气完全不同,此时就是一个登徒子的模样。
明钰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听别人说话。
被唤作裘兄的人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明钰,只是她的脸隐匿在阴暗处,看不出是谁。
“今日楼里来了两个贵客,听说为了听一曲红玉姑娘的相思行,都要打起来了!”姓裘的俯身靠了过来,贴着黑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明钰只能听到几个音节,但每个都与她有莫大的关系。
什么“闵二爷”、“文远侯”、“世子爷”、“冲冠一怒”。
听得明钰顿时觉得手上有了些力气。
她被人撸到仙玉楼这样的勾栏院也就算了,还发现闵恪也在里面,甚至和别人为女人起了争执,这是何等的笑话!
黑衣人打断姓裘的:“你是说真的?不能够啊,二爷不是……不是断袖嘛……”
“你还信这话?”
黑衣人好像比明钰还愤怒:“那也不是吧,闵二爷多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我不信,我不信。”说罢连连摆手。
姓裘的一听急了,拍了个巴掌:“你还别不信我,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虽说是世子爷先挑的事,可闵二爷这次还真就争上了!”
“哎?这小兄弟抓我做甚!”姓裘的突觉袖上一紧,低头去看,却发现醉成烂泥的那个兄台此时正拽着他袖子。
黑衣人一看不妙,赶紧拍下明钰的手,对那个姓裘的拱了拱手:“这是着急了,行吧,你既然说前头乱,我就从侧门进去,不趟那个浑水。”
姓裘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面上却作告辞的手势,看着他越走越远了,嘴上嘀咕了一句“冯兄今日怎么这么奇怪”,想了许久不得其解,转身又从正门进了仙玉楼。
明钰被带到一个装饰富丽堂皇的屋子,黑衣人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就走了,好像也不怕她逃跑一般。
非是不怕,应当是对给她吃下的药有信心,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住那个姓裘的衣角之后,她就再也动不了一下手指头就能知道了,这药劲很大。
知冬不知道被黑衣人怎么样了,车夫在她从马车里出来的一瞬,就看到了他死在边上。
这时侯府应该已经发现她这么晚还未归吧,不知道闵恪会不会派人来找她……
对了,闵恪现下就在这仙玉楼,和季翎抢姑娘呢!
明钰心里多少能猜出,或许这只是引出文远侯府和武济侯府不和的其中一步棋罢了,毕竟闵恪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绝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她就是有些害怕罢了。虽然她一直保持着镇定,心里盘算着各种逃生之法,也努力地想要坐起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