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用在即将拆分的设计室,一点也不违和。
据可靠消息,新领导上任的当天科室分工名单将当场确定,而距离这场人事大调整的时间只有两个星期不到,一直以平静著称的设计室,一下就被紧张的氛围笼罩了。
有人说,跟着旧领导比较好,因为自己工作多年,所有的业绩都在领导那里有存档;有人说,跟着新领导比较好,因为自己有才华,借此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只要不和关科长在一起,跟着哪个领导都可以!
在设计室的同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为自己的前途奔波了半个月后,所谓新领导上任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早,各种简历和业绩报告就从打印机里穿膛而过,直到打印机打出的文字跟水印似的,大家才发现墨盒里的墨已然耗尽。
一向负责后勤保障的我在关科长喋喋不休地训斥中飞奔去仓库拿墨粉给打印机补充营养。
闲得发慌的桃子隔岸观火后神神秘秘地潜到我身边,搓着我的脊梁骨小声地八卦起来。
“哎,你知道现在一、二科室的人数比例是多少么?”
我摇头。
桃子瞪大眼睛,故作惊讶地压低嗓子冲我喊。
“13比7!”
我好奇:“哦,那又怎样?”
桃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嘘我:“拜托,这么重要的信息你竟然看不出来?你想想,孔方和时延手下是13个人,新领导手下是7个人,这就说明这三个领导难分伯仲,势均力敌啊!”
我点点头,又问:“那咱们是在13个里头还是在7个里头?”
桃子狠狠地戳了我一下:“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正式工的人数比例,我们这两个编制外的,充其量就是‘买一送一’的附赠品,谁在乎你在哪个科室!”
听她轻松地说完这个“同工不同酬”的沉重话题,我心里不由得惊呼:桃子,你把咱们不当回事得太理所当然了……
不过,既然你都说咱们是“附赠品”了,那“正价商品”间的竞争,我们就没必要讨论了。
我挥挥手:“那就别碍着我干活了,赶紧到旁边烧香去,让菩萨保佑你顺利地附赠到孔总身边去。”
说着,我朝桃子身边挤了挤,桃子却玩上瘾了,才见我用力,便使了更大的劲冲我撞过来。
我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还没来得及躲闪,墨盒里的残渣便顺势倾斜到我雪白的长裙上……
我深吸一口气,惊吓、无语和抱怨的情绪一应俱全。
桃子见我脸色欠佳,生怕我兴师问罪,吐了吐舌头一副奉承的模样朝向我:“你老人家先去洗手间梳洗梳洗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奴婢来做便是了。”
我瞪了她一眼,回身往洗手间去了。
可惜,这墨的质量太好,尽管我第一时间赶到冲洗台,墨粉还是在裙上晕染开了。
我用洗手液搓得半个小时,那上面的“意识流”图案依旧不肯离去。
算了,还要开会呢,等回家再弄吧。
我嘟囔着嘴,身心俱疲地托着这条湿润的长裙,一步一低头地从洗手间出来,一个没看路,竟和对面洗手间里出来的人撞上了。
“rry!”
我敷衍的应付了一句,对面的男士却似乎很不满意。
“我英文不好,书香小姐,请你用中文再说一遍。”
谁啊,这么无理取闹?
“rry”都听不懂,你的英文是菜市场大妈教的么?
我越想越莫名,抬起头想和这人讨个说法。
但他的笑容却把我淹没了。
“孔辰?!你怎么在这儿?”
只一瞬,我的愤怒变成了惊讶。
孔辰似乎知道我会这样问,只顿了顿便脱口而出:“我来工作啊,怎么,你有意见?”
我摇头挥手:“没有没有~只是你一个导演来这工什么作?最近我们院有文艺演出?”
孔辰见我绞尽脑汁,一声浅笑后,竟在我脸上弹了巨响的“脑瓜崩”……
我本能地“啊”了一声,摸着额头谴责:“很痛的,干嘛打我?!”
孔辰仍旧面带春风:“‘打是亲,骂是爱’,你没听过?”
我无语:“你一个话剧导演,这么拙劣的台词都相信,换成我打你一拳,你会觉得我是在爱你么?”
孔辰一副被噎到的样子,好半天竟然笑不露齿地点了点头……
今天孔辰的“取闹”真不是一般的“无理”啊……
我没话说了,又懒得和他计较,微微瞥了他一眼,送上句“赶紧找你哥去吧”便径直往前走。
恰好,关科长正好从走廊那边一路小跑过来,我强堆笑脸同她点头,她却完全无视地飘了过去。
无奈,我悻悻然把刚才的笑收回囊中。
然而,当关姐姐拙劣却诚惶诚恐地欢迎词在我身后响起时,我却禁不住风中凌乱。
“孔副总,久仰久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孔……副……总……
所谓的“设计二室新任副总监”,竟然是g城大剧院蹩脚的话剧导演——孔辰……
开什么国际玩笑?!
导演工作的地方叫‘话剧院’,好不啦?
我们这里是‘设计院’,好不啦?
这两个“院”完全不能等同,好不啦?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实,只石化在原地等待凝固的思维重新流动。
等麻木的神经又开始有点知觉的时候,我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