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倒是更像是主人和奴仆了。
他从来不求些什么,只求她有朝一日不会抛弃自己。他不是魔殒华。可以谋算天下,不是阎君,可以在她的面前铿锵的立下赴汤蹈火的誓言。他只是一个奴仆,一个被自己的主人从悲哀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的咒灵。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她的恩准之下为她生死,又如何能求得其他。
近在咫尺的黑色被褥上,他无声的注视着。
心中却有着无法磨灭的念头升起。或许,他应当变得强一些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可以被忽视的存在。但是。她不知道,可以为她所用,为她分忧,为她生死,方才是他的生存之道啊!
不管如何,他绝对不能再像今日这样,眼睁睁的被隔断了和她的心神相通,又被困锁在这里,一无是处!
骨节分明的大手无声的握紧黑色的被褥。漆黑的双眼黑色的可怖,甚至有一种即将坠入深渊的错觉。
中殿中,念归不知所谓的笑声停止,只留下唇边莫名的笑容。
左手压着右手。骤然发力,玉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僵扣成爪的右手抓住了自己体内冰凉的心脏。喷涌出来的鲜血滑落在她的脚下,一道道涟漪荡开。
撕裂的痛楚让念归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至极。似乎已经脆弱的宛若一张白纸,一碰就碎。
而真正让她浑身僵硬紧绷的却不是那样剧烈的足以吞噬她的痛苦,而是她手中的触感。她也不懂。不明白,为何那样剧烈的痛苦却不能抹除右手上传来的触感。
那样的冰冷,冷的让她都颤抖起来。
如不是今日她的挖心之举,又怎么会感受到自己那冰冷的心脏。
念归想起了血之始祖的天赋。没错,得到始祖血脉,真的是苍天厚爱,但是,无论是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想她今日冰冷的身体,不再跳动的心脏,还有难以掩盖的嗜血的渴望。再想想魔殒阳满身晶莹华紫,却不复初见之时的璀璨,她不知道她付出了什么代价,想来也是不小的。再看看阎君,阎君是冥族,也是冥之始祖,一身鬼冶暗蓝,却掩盖不住已经被腐蚀糜烂的灵魂。第十殿中终日不见天日的孤寂,那一身鬼冶的男人又是经历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样冰冷的仿佛死物的心,要来又有何用?!
沧若念归唇角的笑越发的猖狂颓靡,甚至带着点狂然的不屑。
双手发力,破胸而出离去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她满身冰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沧若念归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空洞,和不断溢出的血液,蓦然无语。
右手中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心,那里面有着最鲜艳动人的血。念归把它拿到面前,细细的端详着,真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看过自己心脏的样子。
浓稠的血浆流经左心房,淌出前世今生的爱恨离殇。
红宝石一般的妄想,猖狂在灵魂深处的渴望。
沧若念归举着自己的心脏,忽然就凑上前去细细的碎吻。
但是喉咙深处,却发出一声又一声压抑的扭曲的笑声。
血薇感受着念归的疯狂,不由得心神微颤。
她知道,血祭之阵逼得她挖心的举动,已经彻底的刺激了念归。
她是个疯子,今日她深陷残局,虽说是为了得到不归城,可是到底也不是她自己想要挖心的。今日她被逼挖心,来日,恐怕就是让天下人挖心吧!
沧若念归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用右手单手举着自己的心脏,唇边勾着猖獗的笑容,转了一周。
繁复的红色礼裙随着她的举动晃动着,不停的滴下鲜血。
她用清浅的声音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