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惟德到了养心殿开始,这里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除了狂妄的不可一世的恭亲王溥伟,其他的亲王郡王都心里发颤,不知道在恐惧着什么。
火炭盆里的哔啪声传来,火焰又低了几分,刚刚还透着赤红的火炭,这会儿都能看到灰泽了。养心殿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最低,老老少少的几十位王公都在哪儿死扛着,即恐惧胡惟德口中的革命,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法国革命最多,而且每次必有皇贵权势流血断头,路易十四就被生生的砍去了脑袋,被革命党拎着到处传观……只要有何路易十四扯上关系的皇族贵胄,都被愤怒的革命党抓的抓,杀的杀,全国都没剩下几个了。”
“南方的孙文不是只要咱们退位嘛,咱们的革命党应该不会这么残忍吧!”裕隆抹着眼泪,期待的看着胡惟德,希望他能说出些鼓舞人心的话,哪怕是谎话也好。
心中一乐,胡惟德很清楚这些满人权贵的心思,皇室退位他们能忍,只要不涉及他们的自身利益就好。
“孙文虽然是革命党,可一向是个温和派,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曾说过要对满人和八旗怎么样,倒是另一个人,恐怕不会放过八旗满人和皇帝……”
“是谁?”摄政王载沣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胡惟德,在这大殿里的王公帝胄里面,除了裕隆,就是他和溥仪关系最近,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他也姓孙,叫孙复……”
胡惟德声音刚落,殿内就安静了下来。要是其他人,这些满清八旗的大爷们或许不当回事,可要是这个大魔王。所有人都待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了。
“此人自从武昌起义之后,迅速在南方崛起。数月功夫,已经控制了粤桂黔滇四省,现在就连湖南的谭延闿也已经投靠了此人,他的势力在革命党中间,在整个大清都是最大的。尤其是他在上海炮轰租界之后,名声大镇,全国上下不闻其名者寥寥。”
“本来嘛,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毕竟他离京城远着呢,就算是有十万雄师,也飞不到京城来。”话音一转,胡惟德道“可是,东海、澎湖两场大战,他歼灭了日本的上百艘铁甲舰,数十万日本悍兵葬身海底,这让他一下子成了革命党里最有声望的一个,现在就算是孙文比起他来,也差了不止一筹。”
“哼”恭亲王溥伟不屑的反驳道“东海那是萨镇冰打的。手下也都是我们大清的将士,如果不是革命党的撺掇,他们怎么可能会投靠孙复。”
“恭亲王。重点不是谁打的仗,而是谁手里有军舰啊!”胡惟德一声长叹,故作无奈的说道“大清长江、巡洋两支舰队现在都在广州,就算是还有心怀大清的将士,可是也挡不住孙复把大军运到天津来。”
“……”
摄政王载沣,恭亲王溥伟面面相觑,要是南兵打不到北京,他们还能逍遥几年,可要是那些兵从天津登了岸。这一路上又没有可防守的要地,怕是用不了两天。他们就能打到北京城了。
“诸位怕是不知道吧!这个孙复的母亲是台湾人,他也是割台那一年出生的。他的母亲在离台后没几年就病死了,孙复可是一直都把这笔账记到了朝廷的身上。”胡惟德悠悠道“广州的数万八旗都被孙复迁怒,全部赶出了广州城,送到了一个小村镇圈禁了起来。”
“数万人衣食无着,也没了积蓄,加上军队的严密监视,无数人都活生生的饿死了,方圆十里的树皮都被啃光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八旗军民,只能卖儿卖女,以此来保命。”
“听说孙家一家就买了三百多个八岁以下的男孩,还有上千名年轻女人……”
“他们要男孩干什么?”年轻女人大殿里的所有人都能想到她们的结局,可是三百多个男孩,就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胡惟德幽幽的眼神,所有人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咱们大清的宫中仆役多是八岁阉割的公公,想来孙家也是想仿照皇宫里的制度,用些侍奉人的阉人吧!”
裕隆下意识的搂紧了溥仪,一脸惊恐的看着胡惟德,手脚都是冰凉,脸色更是煞白,看不到丝毫的血色。
“孙复猖狂,他敢如此欺辱太祖子孙!”恭亲王溥伟愤怒的咆哮道。
“日本人势力更大,可是在租界还是给打死了数千人,到现在日本政府也没敢说什么敢不敢的!”胡惟德低声嘟囔了一句,只是声音有些大了,大殿里的许多人都听到了。
“胡惟德,你说的那个孙复,他会……怎样对待我们娘俩?”裕隆颤声问道。
“臣不敢说!”胡惟德急忙跪地叩头,口称不敢。
“哀家恕你无罪!”见胡惟德还在犹豫,裕隆尖声道“快说!”
裕隆真的被逼急了,路易十四的结局她已经听过十多次了,每一次都被惊出一头白毛汗,本来她还想着中国的革命党多少受过圣人的教诲,应该不会那么血腥,但是现在胡惟德的声声讲述,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可能出现的惨烈结局。
“臣曾听人说,孙复意图杀尽满洲八旗,至于皇上和太后……臣听说,孙复要学李自成……点天灯……”话音未落,胡惟德的头就深深的叩下了。
“点天灯……”裕隆看了看自己,望了望只有六岁的溥仪,又看了看满殿的王公,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就连嘴唇都没了丝毫的血色,苍白的手瑟瑟发抖,她的身子像是得了疟疾一样,不住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