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涌堤坝的浪潮声似战鼓震鸣,三百八十五人神情深肃,猎服紧身,腰缠绳钩,手握刀枪,脚下跃跃欲奔。若不是族长陡然飙偏音的破嗓令众人深感抱歉才自觉谦让兼以个子高矮列队,每个都想站在最前面像箭矢一样冲出去,循五天来探出的自航线路千里猛穿,第一个将最丰厚的猎物像烤肉串一样插在终点线上竖起胜利的标杆。
禾子绪咳嗽几声,喝口水缓缓嗓子,等会儿要去终点位收获成果的他怎么有种置身于肉林的感觉,这下不愁肉吃了,太奢侈了。已不能去考虑自然态的破与立,自然之神会修复一切,包括对人,破中已开始修复,三百八十五人会有多少人抵达终点?禾子绪不由得眼眶湿润。
禾子渊被迫站在最后一排,汹浪声就在背后,层叠不绝地拍击心房。他踮起脚,目光越过黑色发坪看向左前方百来人的分队,禾子杉、母亲和奶奶,还有红璃和固峰,在最前面带领队伍挺有节奏感地助威,喊声像在湖浪上扑腾的水鸟捕鱼声。目光对上禾子杉翘首以寻的目光,禾子渊浑身激热,高举手挥动,反正在最后一排,不影响其他人。
被爷爷一胳膊撞了一下,禾子渊放下手臂,脚跟着地,只好看着前排海拔差不多的后脑勺,黑亮像面镜一样映照出眼底的弟弟慕聪。弟弟在分队第一排却又不在第一排,半个身子掩在红璃身后,不仅没助威,还一脸被排挤的不高兴样。禾子渊有些失笑,且不说弟弟不能在颖界有一点闪失,陪颖族人玩玩还可以,正式比赛时,运动员队伍里当然不能混入“非业内人士”,万一弟弟还拿了个荣誉称号,这叫半神们有何面子称神。
收到终点线三个终点位的三个祭司分别传来的讯息,禾子绪走向分队给正式选手们让出冲锋方向,站定后高举信号枪。“砰”,红色烟柱冲天而上。“霍霍……”正式队伍潮涌般冲向神山,眨眼间队伍就变了形,“礼让”一词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禾子渊也很想冲,奈何只能控制速度随爷爷的跑姿,不甘心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人消失在丛林里。
“我老当益壮,战士不是白当的,后面还有十几人呢。”木子华明白孙子脸上的焦急状,速度虽不比体壮时,但声音没有丝毫气喘呢,“比的不是速度,是耐力、猎技、方向性,还有反应力、勇气和毅力。”
“还有猎物的分量,不是越多越好,多而小是不够的。”禾子渊的信心重新高涨。
木子华神色一凛,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经过分队时朝妻子招招手。
“老木子!”禾子玫大声喊,捏紧拳头使劲挥晃给丈夫加油。
正式队伍所有人进入神山后,禾子绪朝分队招招手,率先跑向石阶,赶往终点线第四个终点位。禾子杉和红璃带领分队拾级而上;固峰让一些人先行,跟两个年纪差不多的老爷爷走到一起;禾子玫拉媳妇让路,等其他人都开始登山后才压阵在最后。
谁都没注意到慕聪趁分队阵型变形时偷偷潜入丛林。在禾子家住了一段日子,跟哥哥一起勇闯第五山界和第六山界的丛林,又跟着木子华和四个战士跑了三天,木子华确定的线路虽然整体记不全,但绝不会走错第一山界和第二山界的路段。他跑得快,一定能在第二山界内追上木子华和哥哥。
走了一会儿,红璃突然想起慕聪,忙回头看向蜿蜒如蚁的人群,朝禾子杉问道:“你看到慕聪了吗?”
禾子杉回头一看,人群里好像没有慕聪,当下心里大叫不好,可是既不能联系父亲更不能告诉比赛中的禾子渊,只好先安慰红璃:“他不会走丢。”
“慕聪肯定去追禾子渊了,他没带武器。”红璃很着急。
“他有这行动,说明早有打算,身上至少藏有匕首。你别急,说不定他躲在哪棵树后撒尿呢。”禾子杉笑了笑,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我去找他。”红璃准备脱离队伍。
“你去哪儿找?”禾子杉一把抓住红璃,“他以前依赖你和固峰,现在依赖哥哥,在这陌生环境里,该让他独自体会一下什么叫自力更生。”
“遇到凶猛野兽怎么办?”红璃被禾子杉拖着不能停步,后面跟着整个分队。
“第一到第四山界还不至于,最多是野猪、山猫、豺狗之类的,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就担心他踩到毒蛇。他现在应该还在第一山界里,我去找奶奶。你不熟悉路,跟在其他人后面。慕聪找麻烦,你千万别又乱跑。”禾子杉拉红璃站在路边让行,等几个族人经过后,再次叮嘱红璃一番,然后跑下阶梯。
红璃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好继续前行。
隐约有呼声传来,慕聪欢喜地加快速度,望见两个人掂了掂猎物,像是小鼠之类。那两人似乎起了争执,不过很快达成一致,把小猎物丢在草丛里,然后继续前进。慕聪飞奔过去,看见草间有血,受伤的小东西趴着不动,起伏的身体说明还活着,侧腹部米粒大小的伤口上有白色膏状物。
“东子?”亚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慕聪,声音有惊讶,还有些不高兴,“你不能参加比赛,赶快回分队去。”
“这?”慕聪指着越发颤抖的小东西。
“太小了,放它一条生路。我们给它上药了,你给它让路。它若死了,是被你吓死的。”亚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只有你们兄弟俩,禾子渊和木子华呢,另外两个战士呢?”慕聪赶紧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