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夜夜探王府,导致夜无忧睡眠严重不足,霁月带着人进来服侍她梳洗的时候还一直昏昏欲睡,任由她们给她描眉画黛,点脂上妆。
随后霁月又拿出了林曦悦给夜无忧准备的月色衣裙,似白非白。
宽广的袖袍,紧束的腰身,如瀑的长发柔顺垂下,走动间发髻上的步摇泠泠作响。
“姐真好看!”
丫鬟们忍不住赞叹。
“真的要穿成这样?”
“赏花宫宴自要谨慎对待,再者主子这番打扮好看极了。”霁月满意她的手艺。
夜无忧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漂亮是漂亮,可是这样的打扮让她有些别扭。
前世在军营中从五岁待到了十三岁,又从十三岁待到了十五岁,回京之后她也是一身轻便装扮,这些女儿家的东西,离她真的太远了。
又看了一眼镜子,她突然笑了。
前尘已作飞灰幻灭,那些被她错过的豆蔻年华又还给了她重新来过,如此,也不错。
马车停在将军府外,夜无忧到达的时候,发现夜文彦和林曦悦立在一旁说着话,夜无虞和林曦玉恭谨的站在稍远处,看她一出现,立刻福身行礼。
这便是嫡庶的区别。
“忧儿。”
“爹爹,娘亲。”
夜文彦看着夜无忧满意至极,自豪至极。“忧儿跟你娘亲年轻时一样貌美,放眼整个……”他顿了顿,“放眼整个将军府,都找不到比忧儿更漂亮的人了。”
本来他想说放眼整个京城的,但是想起上次他因为一句话而被众人进谏的事情,还是改了口。
虽说皇上不会真的因此而惩罚他,但是次数多了难免皇上厌烦,到时候真的治他一个罪他也是得硬生生受了。
伴君如伴虎,再一不可再二。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夜无虞脸色当时就变了,林曦玉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说到底夜无虞也不过才十三岁,能隐忍至此已是不易。
再看去,却已经恢复如常。
平心而论,若非她得上天眷顾重活一世,单凭十三岁的她,心机与城府确不如夜无虞。
可是人活一世,哪能只靠心机与城府呢。
夜文彦带着林曦悦率先进了马车。
夜无忧紧接着进了第二辆,夜无虞最后进了第三辆。
想起刚刚夜无忧的眼神,夜无虞心下一沉。
八年未见,她变了不少,也成长了不少。
她的眼神,隐隐给她不安的感觉。
等他们一家到达宫门时,外面早已停了许多车辆。
等待已久的公公紧步上前恭敬行礼,带着他们一路往御花园而去。
夜文彦带着林曦悦在前,夜无忧和夜无虞在后并排而行。
夜无虞与六公主交好,时常进宫陪伴,所以对于皇宫已不陌生,一路目不斜视,端庄淑雅。
但是夜无忧可是八年不曾回京,别说进皇宫了,恐怕连宫门口都没靠近过。
然而观其姿态,并无一分新奇或慌张,如闲庭信步,落落大方。
带路的公公暗自惊奇却不便表露,只得在心里赞叹一声,虎父无犬女,骨子里的矜贵,就算常年待在边疆,也不是寻常京城里的姐可以比得上的。
夜无虞柔柔开口,语气关切,“姐姐第一次进宫不怕吗?虞儿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怕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呢。”
夜无忧放慢了脚步,看她一眼,笑意不明。
她该说怕还是不怕呢?
“皇宫守卫森严,又得皇上福泽庇佑,有何可怕?”
“这……”
“莫非妹妹对禁卫军的能力有所怀疑?”
“自然不是,姐姐切莫乱说!”
“那就是不信皇上福泽庇佑?”
夜无虞一下子脸色苍白至极,猛地看向领路的公公,发现其神色无常好似并未听见才松一口气。
“皇宫之内,姐姐怎可如此失言!若是……”
夜无虞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夜无忧打断。
“若是被皇上得知,你说是治妹妹你的罪呢,还是治姐姐我的罪?”
夜无虞一时无言。
“相较于你我而言,最有可能被治罪的,是爹爹,甚至是整个将军府,夜无虞,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她这是在敲打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觉得夜家碍眼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场宴会能平静的度过最好,但若是不能,她也不希望捅刀子的人,出自将军府。
想起上一世夜无虞嫁的人,夜无忧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御花园之后,夜文彦就去了各大臣那一边,虽说树敌不少,但朋友也不是没有。
林曦悦遂带着夜无忧和夜无虞和相熟的夫人交谈,不一会儿就有宫女传六公主令带走了夜无虞。
夜无忧也懒得四处转悠,林曦悦叮嘱一番之后就让她独自待在凉亭之中。
御花园真不愧为御花园,各种珍稀品种,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比满园的繁花更为吸引人的当属这些官家姐了,环肥燕瘦,活色生香。
东篱民风较为开放,男宾与女宾之间仅被一方池水隔开,名曰玉清池。
虽说隔开也不是完全隔断,中间有桥可以通行,但因着到底男女有别,公子哥们也只敢隔岸相望,有几个轻佻浪荡的竟是直接对着姐们吹起口哨,引得笑闹声一片。
四月中旬的太阳暖洋洋的,十分容易让人产生困意。
夜无忧打了个哈欠,天气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