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娘抬起头来,狭长的眸子看着他,只一个字:“好。 ”
现在,魔家的一百多条人命都要靠着南宫苑在其中周转。
魔家落败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再是那个有着特权,在大街上赛马狂奔的魔家大小姐,也不再是大湟国最年轻最骄傲的女将。
以前上前巴结着她的人,如今见了她,只会给她两个白眼,以及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姐,什么都不会做,就会在咱们家吃干饭,大少爷怎么弄了这么一个扫把星进门!”
下人们纷纷议论着,对着她指指点点,目光里的嘲讽必显无疑。
“身上还穿着她那件战红裘袍,也不想想现在魔家哪有那个条件任她挥霍,还不都是大少爷在养着她!落魄了就该有个落魄的模样,在马背上当众抽打下人,这么的恶毒,魔家早就该衰败!”
魔娘顿了顿,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双手,忍的满嘴猩红。
下意识的,她想要挥动手中的马鞭,耳朵里却是他疲惫至极的声音:丫头,你能忍忍吗?
魔娘紧了下左手,又落了下来。
她忍了,不是因为那个声音。
而是因为,如果不是她手中的长鞭,在局面那么紧张的时候抽打了一个嘲笑她的下人,那些官员们也不会在祖父病重的时候,把这件事闹的盛大。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说,是魔家有意谋反,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既敢在大街上就闹出人命来。
人命?
她只不过是甩了他一鞭子。
力道确实大了一点,应该会受的重伤。
可……怎么会出人命呢?
她不懂呵,有时候流言蜚语才是最能杀人的。
祖父却只是看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重重的咳嗽着,轻笑:“丫头没事,这件事,交给我。”
第二天.
祖父过世了,家产尽数被那些官员们分刮的一干二净。
魔娘知道,这都是她的错,因为她的性子,在祖父身上压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别说这些,小心被大少爷知道,到时候又该挨罚了!”
“少爷对她好,她就该感恩戴德,总欺负曲小姐是个怎么回事?我觉得还是曲小姐和少爷般配。”
“谁说不是呢…”
那些话,就像是针一样刺过耳膜,穿进了心脏里。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痛。
只是耳边一边又一边回荡着,祖父在临死前的遗言。
他说:“丫头,记住,魔家的人,流血不流泪。”
于是她挺直了腰杆,朝着那些人微笑,就算魔家倒了,她也绝不在人前失了尊严。
她是魔家的大小姐!
就该有魔家大小姐的样子!
南宫苑的学徒们看着魔娘从眼前走过,略微有点震撼。
吃惊与她如火般的气焰,没有消磨丝毫,反而像是盛开到极致的花,落落大方,绝艳夺光。
“真是碍眼。”曲初小垂下头,娇小的站在远处,由丫鬟撑着伞,垂眸间是谁都看不到的嫉妒。
一连三天,朝廷因为魔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南宫戎光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他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全魔家,连续在外面跑了三天两夜,疲惫到了极点。
可谋权篡位的罪,从来都不是小罪。
皇上也算是开了恩,没处死任何人。
只是魔老去了。
魔娘被叛了重刑!
重刑……
当魔娘接到这个圣旨的时候,手指紧了又紧,内心里的恐慌几乎让她忍不住眼眶的刺痛。
重刑是指……坐牢吗?
“魔姐姐,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擦身而过间,曲初小在她耳边轻轻的笑着:“南宫戎光,我要了。”
魔娘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光冷冽如冰,她轻笑着一把拽过她的衣领:“曲初小,这样的你,怎么会配要他,他也不会看上你。”
“是么?”曲初小只勾了下薄唇,然后突地惊慌无措了起来:“魔姐姐,你相信我,我和戎光没有什么的,只是我身子弱,他才会对我照顾多一些……”
魔娘拧了一下柳眉,只不过下一秒钟,她就知道曲初小的戏是演给谁看的。
南宫戎光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深邃的黑眸因为疲惫染上了血红的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魔娘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却听曲初小细细的哭了起来。
南宫戎光踱步走过来,轻轻的越过她,递给了曲初小一块洁白的手帕。
那块手帕是她替他绣的,那是她第一次做女红,难看到极点,一朵梅花都被她绣的面目全非,真是没用。
他却摸着她的头说:“我很喜欢。”
他确实很喜欢,人人都说南宫大少爷最宝贵的就是那块帕子,旁人沾一下,都不让沾。
而如今,他却拿着它,在替曲初小擦泪。
魔娘笑了起来,轻轻的,勾着唇。
她想,不必再解释了。
是啊,有什么必要呢。
就算解释了,也会有人挑你的毛病。
这个世界,总归是这个样子。
你不解释的时候,误解你。
你解释了,于事无补。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真心都会被真诚相待。
胸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空气,空荡荡的生疼。
魔娘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可当站在南宫戎光身后的官差,用铁链扣住她的手,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