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一见穆清走出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等您有一会儿了,穆大儒说你昨日累着了,让我不要惊扰你,没想到六嫂子来了,你该不会是被六嫂子吵醒的吧?”
穆清摇了摇头:“睡够了就醒了,她来的时候你就在这儿了,她没找你麻烦?”
“我躲起来了,”江意之道,“惹不起她我还躲不起么。”
穆清抬眼看他,见他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特别大的影响,也就没有多过问,而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江意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日没来得及问先生,您对徐兄,噢,就是徐焕然昨天那番话,是如何看的?”
穆清失笑:“怎么,你动摇了?”
“也不是……”江意之有些迷茫,“只是觉得,如果真像他所说缺了我这仗就要一直拖下去,那这对于黎民百姓而言也太造孽了。”
穆清反问:“那你是信他所说你能救苍生于水火中了?”
江意之猛地摇头:“怎么可能!战神再世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生活中尚且有许多变数,何况战场?譬如我,本来只是喝了个酒,谁知道就撞上杀人案了呢?这要是在战场上……谁知道哪里放出一支冷箭来,我就死于非命了。”
“既然你不是救世之人,那战争结果如何也与你无关,”穆清通过反证破解了他的担忧,“你也就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你真的没有想要参军的想法吗?”
穆清在试探着他。
这两天的遭遇让她猛地意识到,主线剧情是不可违背的。昨天回村路上,江意之对她说孙庆曾经拉他去赌场,不过他没有去,听说孙庆在赌场欠下了许多钱,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文墨勒索。
穆清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身冷汗——这不就是原本发生过的剧情吗?只不过在原来的剧情当中,江意之进了赌场,并输得倾家荡产。
还有这一次江意之差点参军,甚至连江父的受伤,也等同于原来剧情中江父被江意之输光了家产而气病这一段。
除了她把自己摘出了这段剧情之外,一切居然都按着原来的轨迹在走。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就算她和楚朔替江意之洗清了冤屈,打断了江意之参军的进程,他也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回到原来的路上?
江意之听到她的问话,想了想,诚实道:“有。横刀立马,建功立业,哪个男儿都曾想过。”
“但我不能抛下我爹。”江意之低落道,“他上次被狼咬伤,养了这么久也才堪堪只能下地行走而已,家中银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走了,我爹怎么办?”
听到他这回答,穆清颇有一种老母亲养成儿子的欣慰感。
“况且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江意之别扭道,“我爹就希望我平平淡淡过一生,怎么可能会让我去冒险。”
说到娶妻生子的时候,他特地看了一眼穆清,然而穆清却没什么反应,他不禁有些失望,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穆清想了想道:“你为何不与你阿爹详谈一番?”
如果剧情要让江意之参军,那么江猎户无论如何也会同意的吧。
“如果你真的想去,江猎户这边我会负责多多看顾他的。至于银钱,你觉得徐焕然像是缺钱的主么?”
穆清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江意之挑了挑眉:“先生,怎么你也做起说客来了?莫不是徐兄给你灌了什么汤?”
“咳……”穆清掩饰了一下,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支持你罢了,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你这一边。不过,还望你看清楚你的内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可是男主角啊,不跟着你站队我就完蛋了。
江意之却是领会错了穆清的意思,忽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他郑重地点点头:“先生,我会想清楚的。”
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江意之回到了家中,面对躺在床上的江猎户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江猎户看不下去儿子这磨磨唧唧的性子,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意之昨日将差点误杀人的事情说了,却把参军那一段隐去了,只说有个朋友要帮他。今日他受了穆清的影响,还是觉得应该把事情全盘托出,坦诚一些,便把徐焕然那一段也说了。
“你说齐国公府的小公子希望你去参军?”江猎户激动地坐了起来,“这是真的?”
“真、真的……”江意之被亲爹这反应吓着了,“怎么了?”
“当年我们家受过齐国公府的恩惠啊……”江猎户追思着往事,“那年我还小,被家里人带着逃荒,若不是齐国公府开设粥棚,我们一家人就饿死了……”
江猎户越想越激动:“这可是恩公啊!在恩公手下做事,有何不可!”
“……啊?”江意之懵逼了。
“况且我也不信你能像那穆广康说的中进士,”江猎户道,“进士多难考啊,你能考上个秀才就是家里烧高香了。科举一途实在太没个准了,你看那邻村的老儒生,考了多少年不还是没考上秀才?我当初送你去村塾,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成就,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学几个字,日后不被人蒙骗罢了。军功不一样,你敢拼敢闯,又有小公子庇护,那就是实打实的,不像文人间的比试一般虚头巴脑的。富贵险中求,咱平时打猎不也是一条命吊在裤腰带上么?”
这转变太快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