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本想找个时间和江意之探探底,顺便提一嘴武状元的事情,但她没想到,江意之回来之后想见他一面居然会这么难。

整个腊月,她居然连江意之的一面都没见到。

他打了胜仗归来之后,皇帝龙心大悦,不仅将他提拔为中郎将,还御赐了一座府邸,前去拜访笼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他就是一个乡下小子,哪怕在战场上再神勇,也应付不来这局面,什么礼仪规矩,闹了不少笑话。直到他的上峰看不过去,给了拨了一个管事又拨了一些人手,江意之这个四品官员的架子才像模像样地搭了起来。

而等正月末江意之登门拜访,江意之与穆清再次相见,与他们分别时已经整整过了一年有余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过后,穆清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江意之,心生感叹:“你如今,真是与从前大不相同。”

江意之朝她行礼:“不论怎么不同,我是您的弟子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他此时已经褪去了那股少年稚气,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肃杀之气还未在这京中浮华中洗净,越发显出他与其他人的不同来。

穆广康也慢悠悠道:“原本我算着这战乱将起,或许是你的好时机,没想到这时机这么快就被你握在了手中,真是世事难料,祸福相依。”

江意之也朝穆广康行了一礼:“若非您当初教我排兵布阵,兵法谋略,我也不能有今日成就。”

穆广康摆摆手:“我教你的不过是皮毛而已,我自己也没上过战场,所说不过纸上谈兵,你能有今日成就多半是因为你自身的能力,不必过于自谦。”

之后,两人就这么你谦我让地来回扯皮,听得穆清牙疼,她打断穆广康:“行了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穆广康就是爱演这种“虽然我不想你夸我但既然你夸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这种把戏,越是熟人玩得越起劲,穆清不明所以的时候上过好多回当,还是楚朔聪明人一眼就看穿,回回都顺着他的毛撸,回回都把他哄得格外开心。

穆广康被闺女教训了,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正经对江意之道:“你年纪轻轻爬到了如此高位,接下来的路打算如何走?”

此话正中穆清下怀,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江意之,只听江意之道:“我正是为此事前来。”

诶?

“当初墨絰从戎,先父的后事只匆匆安排了。现在得了功绩,又侥幸得了官职,也该回乡将父亲坟茔修缮一番。”

穆清的心思彻底歇了下去。

她暗自鄙视自己忘性大,居然还忘了江意之正在孝期内,不能参加科举。要等他出孝还要两年,而等他出孝后下一届武举还要一年,最少得等三年后——而三年后的他,真的有必要去考武举吗?

别说是三年后了,就连能不能说动现在的他,穆清心里都没底。

明明任务有了解决的办法,但面对现在这个局面,又是一片愁云惨雾。

穆清一想到这里,心情瞬间就跌到谷底了。

午饭时邀了隔壁楚家父子过来,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中午吃饭时,楚朔低声问她:“先生是否身体不适?”

穆清摇摇头,强颜欢笑:“没什么。”

不过就是在这个世界再多呆几年么,天无绝人之路,她不急于一时,总会有办法的。

饭后,江意之离开,楚家父子却没走,穆广康和楚大夫聊得尽兴,楚朔则看向她:“先生是否因意之的事情而生了苦恼?”

这都能猜到?

她可能是太不会藏心事了……

穆清揉了揉太阳穴,托着下巴回看他:“算是吧……我从前还雄心壮志想看他登上状元之位,如今他又戴着孝,又身居高位,恐怕是再难如愿了。”

楚朔心中微苦:先生都不盼着他登状元之位……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慢条斯理道:“若是先生想见到的话,也不难。”

“不难?”穆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被这样毫不保留地信任着,楚朔心中那点苦涩顿时又平复了下去。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先生这么执着于让江意之得状元,但只要先生想,他便会帮他。

他缓了缓,笑道:“上回我们戏称,意之去考武状元也考得,其实若想要身上有功名,这武状元确实是最适合他的路子。本朝武举一向……有些混乱,虽说章程走的是那些章程,但总会出现种种意外。”

“嗯?”穆清听得入神,凑得有些近,近到能够让他看清她纤长的眼睫。

楚朔的耳根悄悄红了,心跳也加快,他轻咳一声掩饰过去:“之前有过这样一个武状元,先皇嫌比试的头名面相太凶恶,随手点了身边一个侍卫与他比试。那头名刚跟人比完数场,先皇身边的侍卫又是实力超群,轻易就胜过了对方。然后先皇就将这状元头衔点到了侍卫的头上。”

……还有这操作?

“那头名真冤……”穆清摇头道,“这招未免太损了点。”

“先生莫急,”楚朔又道,“先生可知道,本届进京的武举人都是些什么籍贯的?”

“籍贯?”穆清想了想,“这我倒是没有关注过,想来应当是北人巨多。”

历来武举都是北方占优,与文举南方士子往往拔得头筹一般,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不错,”楚朔道,“与往年一般,南方人寥寥。但是今年,来自山西、陕西、甘肃的考生格外多,几乎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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