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之后,江意之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开始发愤图强起来。

虽说不至于到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但也是日日手不释卷,昼夜苦读。

他这大变的性情,惊掉了全村人的眼珠,江猎户还特地登了穆家的门,来问她儿子受了什么刺激。得知儿子是与楚朔打了赌之后,又笑呵呵地离开了。

赌得好啊!谁不知道楚朔直接被穆先生从小穆先生的学堂中挑走,几乎要被收作关门弟子,就差脸上没写着“状元之材”四个大字了。

嘿嘿,他不求儿子能有多大成就,起码得多认些字,做买卖时也不容易被人算计。

江猎户喜闻乐见江意之变了模样,可就苦了江意之的小弟们了。

本来一群半大小子跟着江意之成天惹事,结果大哥从良了,小弟们也只好偃旗息鼓,耷拉着耳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宁河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静,村民们路上看到穆清的时候笑容都多了几分。

穆清自然也心情颇好——江意之肯努力,她的任务完成就有希望啊!

不过让她稍稍有点困扰的是,楚朔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天天来学堂上课了。

当然……她之前的想法就是先进生带动后进生,但是楚朔这尊大神天天来……她也吃不消啊!

她所给学生讲授的内容都是一些基础浅显的东西,根本不适合楚朔这样天纵奇才的学生。穆清劝了楚朔一次劝不动之后,干脆就由他去了。

因为她知道穆广康绝不可能放任楚朔这种行为,她等着楚朔被自家老爹给拎回去。

可谁知道,在她将此事与穆广康说明,穆广康与楚朔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楚朔这厮又出现在了她的课堂上!

怎么找我爹告状都奈何不了你……

穆清有些郁闷,又找楚朔谈了一次,楚朔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来村塾上课,是经过穆大儒允许的。”

穆清问道:“你如何说动他的?”

楚朔答:“与同窗之间取长补短,互有进益。”

……你莫不是在唬我?

穆清满脸都写着怀疑:楚朔一个高中生水平,混迹在一群小学生水平之中,能够取什么长补什么短?

楚朔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先生只知我于文才方面超出旁人,却不知我于俗物之上知之甚少。譬如江意之,他常年跟着江猎户打猎,什么地方最易出现猎物、如何分辨猎物行踪、如何躲藏自身形迹,诸如此类,他都如数家珍。又譬如孙庆,他娘经常出入于镇上卖鸡蛋,同时会带一些镇上的零碎用物回村,对于镇上物价,他又是再了解不过。弟子身体抱憾,不能痛快行走于天地间,家中除了父亲并无其他人丁,对周围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纵然书中有千山万水,弟子却只能囿于方寸之地。穆大儒曾教导我,读书之人不能闭目塞听,尽信书不如无书,眼光要从书中拓展开来,一米一盐皆是天地,一针一线也成战场。弟子正是于村塾之中实践穆大儒所言,通达视听。”

楚朔一番话下来,听得穆清神色复杂。

她先前只是知道楚朔头脑灵活,天赋极佳,现在第一次直面了他的出色之处。

别说信息不发达如古代,就是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利用信息不对等而获利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获取信息、分辨信息、利用信息,在穆清眼中聪明人必须要有的三项能力,楚朔在这样贫瘠的小山村中做到了第一点,穆清毫不怀疑他也能够做到后两点。

“父亲可是以此为由让你写了策问?”

“是,”楚朔毫不意外穆清会问这个问题,如实相告,“穆大儒要求弟子每日将学堂所获整理递交他亲阅,他看过之后会与弟子出一道策问题,令弟子当场作答,而后与弟子批阅讲解。”

穆清若有所思:难怪楚朔这几天从穆家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经常还留宿在穆家吃晚饭。又问又答还要讲解讨论,怎么说也要耗去不少时间。

只不过……他刚才提到孙庆?

孙庆自然就是这孙二狗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跟着江意之看了一会儿书,也变得要面子起来,不让人叫他孙二狗,只让人叫他孙庆了。

穆清因为剧情中他试图猥亵,以致最后放火烧死了原身的事情,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甚至有意地疏远了一些他。

能干出这种事的,肯定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何况就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穆清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如果说江意之是长歪了的话,那孙庆便是从根子上就不正。

“你……”穆清顿了顿,不知该不该提。

“先生?”楚朔见她游移不定,主动问道,“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

“没有,”穆清摆摆手,继而问道,“你最近与孙庆走得很近?”

楚朔笑道:“只是偶尔说说闲话罢了。恕弟子妄言,此人……不可深交。”

“哦?你如何得知?”

楚朔道:“孙庆常与我传授一些市井技巧,都是一些买卖时缺斤少两的损人利己之事,如此行事作风,绝非君子所为。除此之外,孙庆常常于我面前贬低江意之而捧高我,我偶然听到,他于江意之面前却也是把我踩到泥里的。损人利己,虚伪狡诈,弟子自然耻与他为伍。”

穆清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楚朔虽然脾气好,却是个眼光利的。

他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自己也就不用考虑怎么一个学生面前说另一个学生坏话了。

“不过,”穆清刚要开口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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