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拒绝承认自己的过错。
“对!是她!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文轩,是她害死了文轩!”
“如果真是四表姑娘,她该是做贼心虚躲着不肯见您,为何今日要带着少爷养的雪犬来探望您?是要送上门来给您打吗?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奴婢再问您,便是当初四表姑娘当真应了您的话,答应嫁给少爷,少爷活了,您会怎么对她?会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吗?会今后待她为亲生女儿吗?”
卢氏身子又重重一颤,回答不出话来。
好在康妈妈也并不指望她回答,继续自顾自道:“不会的,因为您也没有料到少爷会出事,等四表姑娘嫁过来,您会以为是四表姑娘心机太重狐媚了少爷的心,你不会给四表姑娘好脸色的。四表姑娘又怎么会为了她根本无法预知的事情就答应让自己跳入火坑?”
卢氏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她最不想承认的事,所以她才要找一个替罪羔羊缓解她心中的罪恶。
可如今,这替罪羔羊被人洗脱了罪名,那是不是只能她来承受了?
只能她来承受了……
光影重重,有光亮透过菱格窗牖洒进来,先是投射到红漆柱子上,然后再慢慢爬上了卢氏的脸上。
卢氏的脸色白得吓人。
林昭言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忙道:“昭儿今日之所以得空来看望二舅母,那是因为七妹被太后选入了宫,宛姨娘也被祖母从庄子上放了回来,她很能干,帮了母亲不少忙,也就减轻了昭儿许多事。”
宛姨娘……
对!宛姨娘!
卢氏的脸色又像是恢复了生机活力,是宛姨娘害死了文轩!是宛姨娘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她下春毒,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要害死若姐儿,凭她的计划,文轩又怎么会出事?!
这一切都是宛姨娘那毒妇害的!
“哈哈哈!”卢氏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随后竟迈步上前抓住林昭言的肩膀,“昭儿!舅母谢谢你!是你替舅母找到了害死文轩的凶手!舅母谢谢你!”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丫鬟们都面面相觑,心中更为害怕。
夫人这,这是疯魔了吗?
林昭言望着她这样,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
卢氏无非是接受不了自己害死了亲儿子的事实,一心就想找个替罪羊,且她钻进这个牛角尖无法自拔,恐怕不杀了那个“害死他儿子的凶手”,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卢氏先前选的人是她,她要做的就是消除她对她的成见,帮她把这恨转移到宛姨娘身上。
狗咬狗,总是人们乐意所见的。
卢氏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对林昭言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从咬牙切齿变成了关爱亲切,甚至要留她下来用饭。
林昭言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实在不愿意留下来面对卢氏,过犹不及,免得会做出什么事情刺激卢氏。
她告辞回府。
康妈妈亲自送她出了门。
林昭言立在门廊下由衷地谢道:“先前多亏了您,否则二舅母也不会那么快原谅我。”
与其说原谅,不如说是转移了替罪羊的人选。
康妈妈摆摆手道:“老奴这不是帮您,是在帮夫人,更是在帮天上的少爷。”
林昭言明白她的意思。
一家人反目成仇实在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便是赢了又如何?还不是输掉了至亲家人。
一家人只有团结起来一致向外,才是最大意义的所在。
林昭言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康妈妈也关上了府门回到了府中。
她们谁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有一辆隐蔽的黑檐马车,里头有一双如鹰般冷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须臾,有探子立在马车外禀报,“少爷,已经掌握了林四姑娘此次来刘府是何目的。”
“恩。”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分析清楚,加以利用。”
林四,我不亲手杀你。
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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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回到了侯府,一踏进院子,曼双就直嚷嚷起来,“快快!把金疮药拿出来!白年,你再去煮个鸡蛋!都快一点!”
曼华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忙起身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曼双回答,就猛地瞧见林昭言脸上的巴掌印,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被舅夫人那泼妇打的!”曼双狠狠说道,眼睛都红了一圈。
刚刚若不是她顾及着姑娘关照过的话,真恨不得扑上前跟舅夫人拼命。
太泼妇了!哪像个当家主母!
也太通人情了!表少爷的死跟姑娘有什么关系?!
曼华也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她瞪着林昭言,“姑娘您何苦去受那份罪?二舅夫人那是您用道理能说得通用善意能感动得了的吗?!”
“但却可以利用她内心的愧疚和那点小心思转移她的恨意。”林昭言淡淡回答,似是浑不在乎脸上的肿胀。
曼华一噎,心里又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姑娘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便是她一个局外人,都对这老天爷恨了起来!
林昭言不想对着她们上演什么“主仆含泪相拥”的戏码,故意龇牙咧嘴地装疼,“你们别顾着哭,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