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空一姬正在罗平县云游时,正是隆冬时候,天寒地冻,他饿得两眼昏昏沉沉,准备进去找点事做,赚点钱,吃点饭。
城墙上那黑色大砖,都象是一张张黑色大口,要将他吞食,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转过城门往右,却看见一群人在看榜,仔细看,原来是一则招聘启事:需要采诗官。翻译成现代职业:编外记者。
有了新职业:采诗官(特邀记者)。
空一姬先生现在已经是大周诸侯鹅城国新生民情馆的采诗官(特邀记者了),为此,他深感荣幸。
他的夫人,高翠莲女士在装潢一新的丰地阁酒店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故意调高调门,无事生非,和酒店老板及伙计对骂了好几个场次。
基本上是场场满赢,这在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天早上,空一姬早早洗漱完、毕,穿上长衫,来到鹅城民情馆办公室,翻开今日采访计划,在被“之乎者也”掩映的甲骨文刀刻体中,他伸出食指,“呸”地吐了口水,捏中带夹,拈起一张发黄的龟甲。
啊,他大吃一惊,原来,他今天该去采访鹅城寨”痒”了。周代以前的学校叫作“痒”,高一级的大学叫“大痒”,低一有”痒”叫“小痒”,夏朝时,按级别叫做“学”、“东序”、“西序”、“校”。(现在叫学校,却原来是来源于夏朝时教育机构设置的简称,不得不佩服我华夏祖先的原创精神,不得不佩服我现代华夏同仁的智慧!)到了商代,按级别叫做“学”、“右学”、“左学”、“序”。周代,度娘没有说,但是大抵和商代设置是一样的吧。
从鹅城民情馆到那里,三百多华里的盘山路,让他这个上车就晕得翻江倒海的土鳖胆颤心惊。
无奈,他已经在民情馆馆长面前立下“军令状”,在本月底完成九省四市三十八县的现场采访,他是一个极其负责任的人,他是一个视责任为使命的人。
“大周终于有任务给我了”。
一想起这件事,他心立刻升起一股崇高的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仿佛献出自己的生命一般伟大和神圣。仿佛看到大周七十一个封国突然生出一个封国,他成为了第七十二个封国国郡,和诸侯国君们平起平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想想都美死了。
特别是想起家中那丰乳肥臋,人老珠黄,脾气暴坏的婆娘高翠莲女士来,他突然冒出“不换思想就换人”的豪迈来。
他挎上三十片木头板板,带上十枚铜针,这些是周代人用以记事的工具,大抵相当于现在人用的纸和笔。
同时,不忘记带上黄灿灿外壳的铜铸采诗官证,他知道,要是没有这个,万一路上遇上个不认黄的,他会有口难辨。
他推出了鹅城民情馆那匹屎黄色的“公车”,黄牛阿黄也抬头理解地望了望这个有些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尽管头发收拾的干干净净,挽个发髻在脑后边,拴了一条灰色的发带,倒也是精神抖擞的。于是,黄牛也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在其中一个木板上,他自己用铜针刻写了几行小甲骨文:
“一姬者,周文王之五十六代之孙子也,才高八斗,学富九车,生于大周周宣王元年,经历国人暴动与太原料民,均政治立场坚定,与大周宣王保持高度一致,改造于新社会,立志报效于新大周,堪称元老也,现应邀为新生民情馆供职,奈何枯颜白首,恨不焕发也,愧也!”
一切准备停当,他便牵出民情馆为他配发的的公车,其实就是在一头黄牛的屁股上烫上“大周”二字的甲骨文,再在黄牛的牵绳上拴上一个硕大的铜铃,或者是拉着个架架车,这就是大周的公车了。
但是,勿容置疑,能有“公牛”这个待遇,也是非常牛逼的了。不仅是方便下乡采诗工作,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空一姬骑在牛背上,不由自主有点飘飘然了。
公牛向鹅城寨”痒”挺进,挺进,对他这种握笔念书之人,让他驾驶牛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仿佛远征军挺进缅甸一般,有“挺进、挺进”一般英雄和悲壮。
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一家卖牛杂汤的,他咽了下口水,没有进去吃饭,牛杂汤其实是他的最爱,他的肠胃再怎样培养,就是高雅不起来,还是喜欢这种下层饮食,有肉有汤,味道鲜美,虽然香菜遮盖了那些牛粪一般的味道,但是他就是好这一口。
行至半路,他在无人的路边尿了一泡尿,冲着一株田里的玉米苗。其实他不知道,热尿一冲,不出一个星期,这株玉米苗就会焦黄,如果不下雨,就会枯萎而死。
鹅城寨”痒”坐落在一座小山之下,破破落落,特别是门前那座旱厕,一下雨便污水横流,刚好流进门前的一条不宽的河流,臭不可闻,人们怨声载道。时已深秋,草木皆疏,枯枝匝地,天气阴霾,全无浩然正气,全无活然之气。
本来,他是要去鹅城寨民情馆去报个到,然后再去采访报道,可是他到了寨衙门,大门紧闭,一打听,门口守大门的大爷说,工作人员都让寨长请去吃“丧酒”了。
细一打听,原来是寨长的第二个三十六岁的老婆让”痒”门前的“河神”看中了。寨长两口子吵架后,寨长老婆投了河。传说投河的地方原来有株老槐树,当地人们视为风水树,一年,上级派个寨长来,不信邪,砍了。
从此以后,基本上面来的寨长都要死老婆,本地选起来的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