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季节,虽然整个院子渐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在微微阳光的映照下有如仙境,但是刺骨的冷风吹过脸颊,才让人发觉自己被这天气着实的骗住了。吴过和那辛姑娘静静地站在凉亭里,心照不宣地欣赏院子里的春天。院子里的春天是绚烂的,树枝上是刚发芽的嫩叶,带着微微的绿,是那样的诱人;院子里的春天是清新的,到处弥漫着大自然的气息,深深地吸上一口,会让人全身放松,心情愉悦,感觉身上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吴过道:“小时候,我曾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春天。那时候,麻雀在树上唧唧喳喳地叫,我们在院子里互相追逐,活像一只只快活的小鸟。”
那辛姑娘动情地说道:“是啊,我们曾经那么快乐!”突然一阵狂咳,肺好像在她胸膛里撕碎了。可怜的辛姑娘脸涨得绯红,双手用力按住胸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吴过轻抚她的后背,关切地说道:“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应该继续站在风口处,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
尽管外面有点冷,尽管身体不舒服,那辛姑娘却不肯回房休息,勉强着笑道:“我讨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药味,我宁愿诗情画意地站在这个风口处被风吹着。”
吴过道:“身体是自己的,你若不爱惜,它还能依靠谁?”
那辛姑娘歪着脑袋看着他,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叹息。
吴过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辛姑娘想了想,终于说道:“我想到了那时的我们……然后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兰悦?”说完自觉不妥,又生硬地加上“二小姐”三个字。
吴过抬头望着天空,带着对初恋美好回忆的口吻说道:“一个少年在流浪的时候,遇上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孩,便会不可自拔、无药可救地爱上她。”
那辛姑娘赌气似的说道:“我对你也很好啊!而且,我比她先认识你!”
吴过依然望着天空,依然微笑着说道:“那不一样。你的好,像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而她的好,是那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心儿,你永远都无法理解,那时的我,是多么讨厌你率真无邪的笑脸!是多么讨厌你热情大方的示好!”
原来如此!她自以为对他的好,在他看来却是施舍。兰心终于明白,年少的他们不懂得表达自己,不懂得如何相处,因此,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他们错过了彼此。
往事不可追,再回首,竟丢失了那份美好。
起风了。吴过收起回忆,话锋一转,说道:“心儿,真的是你吗?”
原想用“辛姑娘”的身份查找凶手,却不小心在三言两语中露出了破绽,兰心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实在太没心计了”!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会告诉他们吗?”
吴过道:“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心儿,如需我的帮助,请尽管开口。”
兰心笑道:“我定不会客气的。”
四目相对,却是沉默。
这时,齐志远的出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清了清嗓子,踌躇了片刻,鼓足勇气走上台阶,缓缓进入凉亭,向兰心抱拳说道:“昨日冒犯姑娘,在下深感抱歉,请姑娘大人大量,原谅在下!”
自打知道齐志远与兰悦约定终身之后,兰心就对他很不满,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兰心”,而是“辛姑娘”。她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算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说完,与他擦肩而过,匆匆走下台阶。突然觉得不解气,回过头,依旧没好气地说道:“像你这种负心汉,根本不值得静宁师妹去爱!”然后匆匆离去。
走到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兰心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才知道自己来到自己的闺房门口了。可她现在是“辛姑娘”。正要转身回客房,却听到房内有动静,于是推门而入,看到如嫣坐在床沿,侧着头,轻轻地抚摸床上的枕头被子。
兰心问道:“如嫣姐姐,你在干什么?”
如嫣惊喜地说道:“心儿,你回来了?”然后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兰心。
见此情况,兰心急忙后退。果然,如嫣有些不对劲。她目光呆滞,毫无灵气;她步履笨拙,摸索前行。分明……分明就是一个瞎子模样!
如嫣拉着兰心的手,神色激动,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脸色渐渐由惊喜变成怀疑,再由怀疑变成失望。
“你不是心儿!你不是心儿!”语气里透出一丝绝望。
兰心的心情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地步。昨日为了掩饰身份,不敢与他们眼神接触,竟没有发现,如嫣已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嫣姐姐,我是心儿,是你的姐妹兰心!”兰心一面说着,一面拿着她的手,带她去摸耳后的“记号”——那个伤疤,是属于她们俩的秘密。
如嫣惊呼:“心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说着,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兰心急忙替她擦眼泪,心疼地说道:“不要再哭了,你的眼睛……以后不许你哭泣了,听到没有?”自己却忍不住眼泪乱飞。
姐妹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们坐着,紧握着对方的手,开始诉说各自离别后的故事。
原来,如嫣在兰心离开后,良心受到了谴责,日日忏悔,以泪洗面,眼睛越来越模糊。虽请了大夫看病,也吃了药,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