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外的寺庙不少,好比那相国寺,就修建于深山之中,段云苏说的那座小庙宇并不算大,但人人都说求子极灵,所以去参拜的人不少。太子约在卯时,有些早了,两人便打算先去见了太子,拜佛上香原本就只是个由头,先放在一边。
这些时日段云苏仔细留意起府中丫环,红眉与红鸾的性子张扬,那红鹊与红莺规规矩矩,让人更加的在意。
段云苏思忖一番,交代紫月将她院中的红鹊看紧了;那红莺,有安亲王妃对付,没什么好忧心的。这些人,绝对不能让她们扰了相公的事。
第二日,两人出发,不出意外的,身后有人一路尾随,赵贺辰暗中比划一下,又直接下车换成了马。
来到约好的地方,左看右看都是没人。赵贺辰细细察看亭中,看见地上不着痕迹般勾画出来的线条,眼睛微眯,靴底一蹭将痕迹抹去:“娘子,咱们上山罢。”
他将马绑在了路边的树上,牵着段云苏往不远的山上走。段云苏看着泥路上纷杂的马蹄脚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赵桓沂的手下果真了得,也不枉他能得到皇位。”
“太子也不差,若当时不是被调离西南,又被人恶意中伤,也不会让赵桓沂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她看看那蜿蜒的山路,莞尔一笑道:“看来还真是要上山拜佛去了。”
山中修葺了窄窄的石阶,路算不上难走,上边有几个提着香烛篮子过来求子的妇人,赵贺辰见了,笑道:“都是些妇人,娘子有相公相伴,真是羡煞旁人。”
“美得你!”段云苏娇嗔他一眼,仔细着脚下的路。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登上了山顶,段云苏擦着汗,碎碎念着为何这里的人都喜欢将庙建在山上,一上一下多折腾。
庙中虽算不上香火鼎盛,但不时有香客上来,添的香油钱也不少。段云苏环顾四周,正殿在前方,左右两侧偏殿中供着香火,里面的佛像段云苏认不出来。庙中空地上一大大的香鼎,烟香袅袅升起。左边上有个许愿的池子,里头养上了象征长寿的乌龟,池水中已经抛下了不少的铜钱和一些碎银。
两人并不知道太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只好先往正殿走去。里边一小和尚见他们一男一女两人,犹豫着上前问道:“可是……赵施主?”
赵贺辰点点头,小和尚看了旁边的段云苏:“这位是?”
“我夫人。”
赵桓禛当初交代是并没有说到还有一女子,小和尚迟疑了一下,说道:“两位施主请往禅房中去,贵人已经等候多时。”
往正殿左边绕去,三颗菩提树枝叶苍笼,已经有上百年的岁月,不知何时被移植到了这小庙之中。四周禅房的门都紧闭着,小和尚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只见赵桓禛负手身后欣赏着墙上禅语字画,一身青衣再常见不过。
见有人进来,赵桓禛转过身,段云苏看着他那模样愣了愣。原本的太子极俊,现在粘着八字胡子,脸颊上的一点黑痣实在是有些滑稽。大拇指上一枚玉扳指,奸诈中带着些贪婪的眼神,活生生的一奸商模样。
“辰弟、弟妹,见了哥哥就这般惊讶?”
赵贺辰一声清咳,段云苏也回过神来,看见那小和尚已经退了出去,才说道:“太子这身装扮,真是……有个性。”
赵桓禛伸手摸摸那八字胡子,挑眉道:“一路走来,探查的人太多,这身装扮省了不少的麻烦。”
“寺中和尚怎么会听你的吩咐?”段云苏瞟了眼那颗毁了整张俊容的大黑痣,转移了眼光不愿意再瞧。
“有钱能使鬼推磨,寺中和尚替我隐了踪迹,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咱早些说完早些离开。”赵桓禛招呼两人坐下,倒了杯清茶道:“没想到弟妹也过来了,若是容儿见着肯定欢喜。”
“三妹如今在哪?”段云苏问。
“还在平州,她身子不适宜颠簸,再加上京城风波多,便留在平州先养身子。”
段云苏越听越迷糊,她三妹的身子明明是不错的,怎么就经不起颠簸了?若说太子来一趟京城便回去,三妹没跟着过来才是正常。
“老实说罢,我是她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段云苏审视的目光落在赵桓禛身上。
赵桓禛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事实在太有违规矩了。他看着赵贺辰也是眼睁睁地盯着他看,同他娘子一般一副今日不说清楚就别想回去的表情,端起了茶杯又放下,道:“容儿她怀孕了。”
段云苏手中茶杯一晃,直接搁在了桌上,双手抱臂淡淡地开声:“说罢,孩子打算怎么处置?”
未婚先孕,难道要让段云容背负一生骂名?
“孩子当然要生下来。”赵桓禛神色坚决,那是他的孩子,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候要出来陪伴着他的宝贝,怎么可能舍弃了它。
段云苏见他神情坚定,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三妹呢,你打算给她一个什么名分?”
她三妹是个痴情的,宁愿无名无份跟着一个人,她这当姐姐的又怎么能不管不顾。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怎么都得为孩子多想想。
“娘子,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办婚事。”赵贺辰开声道。
段云苏怒目一瞪:“你是男人当然帮着他,我头发长见识短,自然只顾着眼前小事。”
赵贺辰被骂了,无辜地摸摸鼻子。他就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话,但看赵桓禛的样子,忍不住想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