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心善,还望你能应下在下冒昧的请求。”齐书成眼色诚恳,黝黑的眸子闪过坚毅的光彩:“家母病重,在下只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想请你出诊。若小姐能体谅我一片孝心,在下定不会忘了小姐恩情。”
憔悴的容颜,小小冒了出来的胡须渣子,紧拧的眉头,段云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还穿着昨日见到时的那身衣服,也不想再为难他。
段云苏因母学医,齐书成为母求医,都是出自子女对母亲最珍贵的孝心,她也不好意思再拿乔。
“走吧,去瞧瞧。”段云苏利落地起身,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齐书成。
这……这是答应他了?原本还以为要再花些口舌,没想到突然间就同意了。这段小姐行事果真让人有些猜测不透。齐书成反应过来,心中涌起狂喜,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为母亲寻来。
再到齐府,这次可比上回安静了许多,屋里只有几个伺候的丫头,昨夜的紫衣女子也在,不过如今以换上了百褶绣花如意裙,正坐在椅上喝着茶,见段云苏进来,直接哼了一声,也没给个好脸色。
齐书成见此不禁眉头一皱,也不再理会,直接走到床边,在锦被中拿出齐夫人的手。
齐夫人憔悴地一笑,干裂的嘴唇艰难地扯出抹笑,语气有些无力:“这便是段小姐?劳烦你了。”
段云苏点点头,号上脉,眉头轻蹙。她仔细看了一下齐夫人的眼睑,便问道:“之前大夫开的方子可还在?”
一个绿衣丫环机灵地将药方奉上,段云苏打开一看,也没什么大问题。
病人已经严重脱水了,段云苏命丫环取来盐和糖,按比例调配好,递给了过去,说道:“让夫人先服下罢。”
那丫环虽是心中疑惑,但也依言照做。只是心中暗自揣测着,这放了盐和糖的水能治病?真是怪事。
“夫人几时病倒的?”
“年三十那晚,原本好好的,到了亥时便说肚子疼得厉害。请了大夫,原本好了些,不知怎地突然又闹了起来。”绿衣丫环说道。
“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恶心呕吐?”
“不仅如此,夫人还总是觉得腹痛,今日又跑了好几趟茅厕呢,今日还曾昏迷了过去,奴婢瞧着都觉得心疼。”
段云苏收回手,将那药方交到丫环手中:“这些日的药渣可还在?”
那丫环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一时之间也弄不懂是为何,却也还是老实回答道:“这剩下今日的了,不知可否?”
丫环三两下就把熬药的砂锅拿了过来,段云苏伸手翻看着,又轻嗅了一下。
原本安静站着的齐书成,见她久久不下定论,便有些着急了:“可是大夫的要有何不妥?”
段云苏没有回答,却问道:“今日的汤药呢,夫人可喝了?”
“已经喝下了。”
丫环指着桌上那只空碗,坐在桌旁的齐小姐见段云苏走来,白眼一翻,尖声讽刺着:“我说你会不会,在这装神弄鬼看这看那的,糖盐能治病,那厨子都全成大夫了。”
说完掩嘴轻笑着。
段云苏懒的和她计较,直接拿起碗闻了闻,心中有了定论。
“笔墨伺候。”
齐书成大喜,知道段云苏这是有法子了,急忙打发丫环备下纸墨,看着段云苏姿态从容地列着药方,心中大定。
“敢问段小姐,不知家母得了何病?”齐书成谦虚问道。
“急性肠炎,原本该是在除夕夜上吃错了东西。”
这新鲜的词让齐书成有些迷糊,不过肠和炎两字还是懂的,与昨日大夫说得腹泻该是有几分相似:“那昨日大夫开得药不对么?”
“也没有,大夫开得药方也是极好的,服下一贴便能见效。”
“那怎么……”齐书成脸色一变,似是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侯门深院的肮脏事,段云苏也不好说破,只要当事人明白就好,其余的就不关她事了。
“今日的药,还是公子亲力亲为好些,夫人病了,也该尽份孝心。”段云苏将药方交到齐书成手中,说道:“每日一剂,夫人身体一向健朗,好生歇着便能痊愈。”
她撇了一眼磕起瓜子的齐小姐,从容地向外走去。瞧着那突然间微微伸出来的一只绣花鞋,段云苏嘴角勾笑,装作没见到的样子,一脚踩了上去。
“啊!”的一声痛呼,那齐小姐趔趄了一下急忙收回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抱歉呢齐小姐,我这走得好好的,没想到你会把脚伸到我脚下。”这点小伎俩,若她还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活了。想绊她?也不看看她乐不乐意!
那齐小姐痛得小脸煞白,十指连心痛,这脚趾又何尝不是呢?
走至月门,却见齐书成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拦住了段云苏。
“段小姐,此处无人,不知你是否可以告知在下,家母的病……”
齐书成英俊的脸上带着抹微红,许是刚才赶得太匆忙了。
倔强的眼神、紧皱的眉头,不知为何,段云苏突然间有种想抚平他紧蹙眉头的冲动。齐书成长得极好,眉目疏朗、器宇轩昂,自从见到他,却还没见过他展颜的样子。
“齐公子,有人在你母亲的熬好的药里下了巴豆。”
巴豆有毒,人服20滴巴豆油可致死,少量即刻至人腹泻,用量适当可泻寒积、通关窍。
但齐夫人的症状已经不轻,严重者会出现呼吸困难、昏迷等症状。昨夜一见并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