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当晚,太子突然来了安亲王府。只见赵桓禛身穿玄色衣袍,眉宇间偶尔露出一丝的凌厉之色,如是沉淀过般,多了几分坚忍。他拜见了安亲王之后,便直接去了朝锦院。
见着门外守着的赵方,赵桓禛不禁多看了两眼,忽然间觉得有几分不一样的眼熟。当时这人可不是赵贺辰的小厮的身份,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挥手让想进去禀告的丫环退下,直接进了屋里。
只见赵贺辰与段云苏相依着坐在书案前,赵贺辰正满脸倔强地抓住段云苏的手,怎么都肯放开,正亲手带着段云苏临摹画卷。段云苏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画卷,微嘟着嘴不说话。
赵贺辰在他进来之时便发现了,他好心地放下了段云苏,那眼神笑得如最是清透的月光:“太子哥哥来了,太子哥哥是不是给辰儿带礼物来了?”
赵桓禛仔细看着赵贺辰好半晌,方笑着说道:“辰弟好兴致,这是在教着弟妹作画?”
“是呢,苏苏好笨哦,辰辰见苏苏画的药草好好看,还以为苏苏画什么都是好呢。”
段云苏娇嗔了他一眼:“这些山水画作我可没学过,那些药草都记在心里边了自是能画的出来。”
赵桓禛见着他两人之间流动的温馨暖意,往书案上那再简单不过的线条上看了一眼,笑道“辰弟说起这个我倒想了起来,记得一日我在一大臣家中,见着书房上的一画甚是眼熟,仔细看着才知道是辰弟的作品。辰弟传出去的画作不过是那几幅,听说如今千两白银已是求不来了。”
赵桓禛说着脸上带上几分自豪,他的辰弟,可是一点都不必别人差。
段云苏听着甚觉诧异,没想到辰辰的画如此得人赏识?
不过太子今日过来,想说的怕不是这画作罢。段云苏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太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可是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赵桓禛看着段云苏那隆起的肚子,眼光不禁有着些期待,可想起自己这便要远去了,不禁觉得有些遗憾:“今日我是来同你们拜别的,明日一早便整兵出发了。这一趟可不知要去多久呢,等回来时,小侄子怕已经出世了罢。”
段云苏之前也曾听王爷说起过这事,她想了想,转身到屋里取了不少的药瓶出来,一一交到太子手中:“这是云苏闲来无事做的,有些刀棒伤药,还有些是护心解毒之物,瓶身都用小字写着的。太子要远征,云苏做不来什么,只能送了这些小玩意,太子还是随身带着罢。”
“辰儿也有哦。”赵贺辰见段云苏送别的男子这么多东西,出奇地没有耍起小脾气,反倒是拿出了一匕首,说道:“太子哥哥也要随身带着。”
那匕首不是姬夙送与赵贺辰的那把么?看着辰辰似乎很是喜爱,今日居然将它拿了出来。
赵桓禛接了过来,拔出了匕首。只见刀身之上隐隐散着森森寒意,那极薄的刀刃可见出这刀锋利无比。宫中宝物不少,但这一下子便夺了眼球的匕首却是少见。
赵桓禛将东西递了回去,伸手拍了几下赵贺辰的胸膛,笑得爽朗道:“辰弟也需要护身的东西,还是留着罢,辰弟的心意太子哥哥心领了。”
天色不早,再想设宴告别也是赶不及了,三人随意弄了些茶水果点,也算是一分心意。虽无热闹,却是比外边的那些宴席还要让人心暖。赵桓禛看着正专心把弄着茶杯的赵贺辰,低声说道:“弟妹,听闻前些日子你替辰弟解蛊,可是都解开了?”
只是为何今日他见着赵贺辰与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
段云苏微微一笑:“都解开了,辰儿如今很好。”
“那辰弟……”
赵贺辰突地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当”的一声脆响,又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纯静的双目有些不满地看向赵桓禛:“太子哥哥不许一直和苏苏说话。”
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赵桓禛也便没再问下去。他仔细瞧着透亮的眼睛,后又抬手替他倒了一杯茶:“太子哥哥可要走了,辰弟居然连话都不让我说?”
“太子哥哥还会回来的,回来了记得要找辰儿呐。”
“承辰弟吉言了。”赵桓禛闻言朗声一笑,以茶代酒敬了一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他抬眼看看外边又是黑沉了两分的天色,伸手解开了腰间的香囊,递到了段云苏身前,眼光微微闪烁:“弟妹,你将这个替我还给你三妹罢……”
段云看着那东西却没伸手接了过来,这香囊不正是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个?香囊代表这什么意思,这人该是清楚,如今却是这般还了回去?虽然自己不愿段云容进到权贵之家,但事情已经是这般了,怎么又可以将东西搁在自己这边,该是找了云容说个明白才是。
段云苏说道:“这香囊可是三妹做的?太子的意思三妹可知道?”
赵桓禛浅叹一声将东西搁在了桌上:“将军府与我太子一党不合,若是不这般做,怕是会让你三妹为难罢。”
“你可问过了三妹的意见,我不管你们两人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些事情便必须要说了清楚,若你还是坚持那般做,也好让我那傻妹妹死了这份心。”段云苏语气清冷,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坚持。
段云苏不知这人究竟是何想法,原本以为他会将东西收了回去,却不料他弯唇一笑:“云容有你这般的姐姐,也算是她在将军府唯一的幸运。这东西她看了自会明白,时辰不早了,我便回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