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路倒是没有注意话里的异常,他撇撇嘴道:“我看你是埋了一回雪地给冻傻了,整天胡言乱语……”

顿了顿阿路又道:“阿喜,你看我一不在,阿峰就把你弄成这副样子,以后就跟着我听到没,要出去也应该叫我一起。别整天跟着别的男人出去。还有,病好了赶快搬回你们女人住的房子……”

陆喜扬手欲要掐他,阿路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但还是咕咕哝哝地道:“老和冰块儿挤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配了他了……”。

“说什么呢?”陆喜尴尬地一咳,阻止了阿路继续说胡话,她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阿峰,谁会配这种冰块儿呢?

她绝对是考虑到阿贡他们雪天盖房不方便才让两个人住一块儿的,这样也方便照应。再说因为阿峰还躺着,阿贡脸色阴沉得可怕,哪里还敢求他?

阿婆过来看她时,因为有阿峰在场,就很小心翼翼,只把她要的兔毛和针线送过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和陆喜相比,阿峰是要严重些的,可他也就比她多躺了那么几天,脑袋清醒后就不愿意和陆喜共处一室,依然搬回了自己的床位。

虽然他算是拿命救了陆喜,但她因为时常吃了他的瘪,心里就有些恼恨起来。譬如他一清醒后就要搬走,那种急切的劲儿,一看就是避她唯恐不及呢。

其实搬走了才好,她一个人住,温暖自在着呢!她不以为然地想。

到底,一直以来阿峰对她的态度,还是有些伤了她自尊的。

来到郁族虽然辛苦,但每每能从阿贡阿路的眼睛里看到赞许和欣赏,她承认很享受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然而她所有的好和聪明到了阿峰这个人眼睛里,就啥也不剩了。

陆喜就不禁愤愤地想,个死野人还敢给她装清高,敢看轻她!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现代人看不上他吗?

这样想着,心里对他救她那点感激就会减少,甚至有点讨厌起他来,只想着以后还是少与此人打交道的好。

可是有时候被他那种淡漠的眼神一激,就有些莫名的不服气。

哼!现在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他做一条内裤当感谢,就算两清。以后就再也不和他打交道,彼此拉倒!

她一边气呼呼地想着,一边把原本为自己攒下的最后两三张兔皮给裁了。

许是心里堵着气,做什么都格外上心些,又或许是单纯地想激一激阿峰,陆喜就将这条内裤缝得特别仔细,成果自然也很亮眼。

她敢肯定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做过最好的一次针线活计了,虽然还是有点……呃,歪歪扭扭的,完全是因为皮厚针软的原因,但针脚还算是细密,裁剪也很匀称,比起女人们的手工,她自认为好了不止几倍。

阿峰是在土屋的拐角处被陆喜堵上的,彼时他刚给牲畜们投喂过干草,外面天寒地冻,想快一点回去烤烤火,没想到转角就看见了她。

小女人居然也是给他送内裤的,但她似乎并不是那个意思,甚至还有点气呼呼的,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将兔毛内裤塞给他,转身就大摇大摆、一身轻松地走了,并没有和那些女人一样等着索要他的答复。

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将东西藏在背后,进了自己住那间土屋。

阿贡几个人一见他进来,就拖着圆木头凳子给他挪出了一个位儿。

正好有个人在显摆他收到了内裤,还趁势请阿贡做主让他们婚配。

几个粗野的大男人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带了点颜色和其它意味的,众人情绪也都很高涨,就连阿贡都有微微笑意,但他只是不轻不重地道:“等她自己来和我说。”

阿路就有些不怀好意,他用那细木棍捅了一下男人,坏坏地道:“我正好没有穿的,让人家也给我做一条呗?”

男人们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连阿贡都打趣说:“你让她也给我做一条,要多少毛皮我这里有。”

那男人也不恼,笑着反驳道:“你们俩哪能没有穿的?只怕那小女人老早就送来了。”

阿路:“人家可精着呢,没便宜可占,她不会白帮忙,要不我还能问你要?”

就有人打趣:“没准人家送了阿贡和阿峰,单单漏了你的。”

阿路信心十足:“连我她都不送,怎么会送给阿峰?”他调侃地拍了拍阿峰的肩膀,朝他眨眼睛:“你说是吧,冰块儿?”

阿路并没有想等着阿峰的回答,他只是想炫耀一番而已。

哪知以往从来不理他的阿峰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团灰色,捏住了灰色的一角,抖落出一条兔毛内裤,冲着他晃了晃。

一时间众人皆是揶揄。

阿路一愣过后,哈哈笑开了:“指不定是哪个女人塞的呢,你也拿来骗我?”

不过他开始有点坐不住,没多大一会儿就起身往屋外去了。

阿路出了土屋,就气冲冲去找陆喜,问她怎么连内裤也不给他缝。

陆喜正将一把豌豆放进水里泡着,她准备晚上放在肉汤里煮着吃,闻言倒是一愣:“前天我还听说春娘和菊娘都给你缝了。怎么,还没拿给你?”她知道这个,还是彩娘特意过来八卦给她听的。

人家当然送了,只是被他嘻嘻哈哈地就给婉言拒绝了,就等着陆喜痊愈后能给他缝呢。没想到阿峰那死冰块都得了他却没有,阿路气得嘴唇抖了半天,才愤愤地说了句:“我不要,我就要你做的!”

陆喜翻了个白眼,这是跟她耍孩子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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