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一晚是为了骗阿峰,但那些细小的伤口确实在第二天就开始又疼又痒,陆喜总是控制不住地抓挠。

不去野地里,更没什么心思再往山上找能吃的东西,两人便在西山上走走停停,时而摘些尚未成熟的青果,时而掏两窝野鸡蛋或者挑一把野菜,根本就是把阿贡交待的任务抛在了脑后。直到太阳西斜,才打算翻过山坡回家去。

跟着阿峰,陆喜是十分轻松的,她不必拿任何东西,只需收拾好自己,跟上他的步伐即可。

到达郁族时,打猎队也回来了。阿贡放下猎物后,任由男人们收拾,自己则朝两个人走过来,想看看他们找到些什么。

然而背篓里并没有新鲜的东西,只有些平常见的果子和野菜,他果然不死心,又探头往里翻了翻。

陆喜暗暗朝阿峰吐了个舌头,阿峰也似笑非笑地回看她,两人在族长大人不悦的情绪里挤眉弄眼,看起来很是可恶。

阿贡直起身瞄了一眼二人,却没有因为此事显露过多的愤怒,因为的注意力被陆喜满身的挠痕吸引了。原本白净的长腿和腰间,此刻满是一道道的红痕。

他的眼神变了变,像是憋着什么,就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看似是问陆喜,却朝阿峰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哦,没……没什么,昨晚掉进沼泽里,被蚂蝗咬了。”陆喜没有注意到阿贡的眼神,只觉得他居然没有责问,稀奇得很。

阿贡却始终盯着阿峰,直到看到他坦然地点头表示确认,这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下回出门别往那些地方去。”

山上的果子虽未成熟,但有些青果已经可以采食,酸酸翠翠的味道,甚至比其成熟时口味还要好,采摘队渐渐就组织人上山了。

队长是柳娘,自然对陆喜不让孕妇上山这一点表示赞同,她上一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今年怀孕的女人有一小半,都闲在家里,谁来摘果子?别的不说,难道让没怀孕的女人们每天往山上跑两趟?不说女人们不干,阿贡也不会同意这样。

柳娘抓耳挠腮想不出个办法,便来找陆喜商量。

远远瞧见人家顶个顺滑的大辫子站在田间,带着小不点儿子,慢悠悠地视察豌豆苗,柳娘就觉得,她要是个大男人,铁定也想要陆喜做女人,怎么阿贡却迟迟没有动作呢?族长的心思,一直都很难猜啊。

“阿喜,我找你说个事儿。”柳娘追到了陆喜身边,笑得近乎谄媚。

“……什么事?”陆喜一愣,柳娘说话绕弯子,这还是头一次。

“你头发怎么弄的?给我也抓挠抓挠呗。”柳娘带了一丝期待,有些娇羞地拉着她恳求。是的,羡慕使她健忘,忘了自己来找人的最初目的。

陆喜一挑眉,抬手从柳娘头发里拨出两根鱼刺,朝她一笑:“好啊。”有人愿意改变,她都很乐意帮忙。

晚饭时,她很热心地烧了水,又向阿贡借了锋利的骨刀,打算亲自帮柳娘修整修整她多年未洗的头发。

族人们吃完晚饭,都会休息片刻,才到山脚边的场地上挖土拓砖,柳娘就趁着这个时候猫腰进了陆喜家。

彼时三帅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阿贡一如既往地开始磨刀,这似乎是他的习惯,磨完自己的,他还会让族人把钝了的石斧给他磨;阿峰溜马,照例引得小孩和女人们伸长脖子瞧他;阿路平时没什么事情,前两天见陆喜捡鸡蛋时要翻进去,就寻思着给鸡舍开一道门,这几天就专心地给各种畜舍开出坚固的门来。

陆喜用光了摘回来的刺儿果果,愣是没洗出一点泡沫星子,好在柳娘的头发也没有之前那般脏污了,便用兽皮帮她擦干。之后一边用鱼骨梳给她梳头,一边用骨刀将结块的部分割去。

柳娘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明白陆喜已经很小心了,为了自己的头发能像她的一样顺滑芳香,只得闭着眼睛忍了下来。

等将头发梳开,族人们都收工回家了,草棚外响起一个分外明显的抱怨声:“崽儿都多大了还偷懒?难不成叫我们揣着肚子里的,还得养活这些个懒不死的?谁还稀罕她一天一个鸡蛋了!”

柳娘是个急脾气,听了这话就坐不住,被陆喜一把按了回去:“别动,头发还得扎起来。”

“是春娘那个豹子嚼的!”柳娘恨恨地骂道。

“豹子嚼的”是部落里骂人的话,顾名思义,就是诅咒人家被豹子给活吃了。

陆喜自然也不大喜欢春娘那种做派,看不惯她就算了,反正自己懒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她可不会在乎一个远古女人的敌视。可现在居然连和她要好的人都一并恨上,时常阴阳怪气地给几个女人添堵,这就有点讨人厌了。

不过讨厌归讨厌,春娘怀着孕,还真不应该惹她生气。

柳娘这时也才想起来:“前两天带着她们上山摘果子,摘得少,人人都拿的动。再过几日可该怎么办?揣着崽儿的又不能上山。”

陆喜脑子一转,就打起了主意:“我看那几匹马驼砖还挺乖的,明天你们就带着上山驼果子。”

柳娘眉开眼笑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去找阿贡商量,陆喜看着满地刺儿果果的残骸和梳断的两把鱼骨梳,暗自庆幸木有献出木梳来,那要是断了一个齿,得把她心疼死。

带着四匹马上山,虽然驼不了所有的果子,但怀孕的女人们至少暂时可以不用上山了,都留在家负责喂养一天天壮大起来的畜舍。

鸡圈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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