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桑晚心头一阵烦乱,却又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等吧。”
“等?”
“等一个机会。”
一直以为她拼命的与命运抗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努力拼命的去拿到。
若是命该如此,天要亡她,她又能奈老天何?
太子东宫,刚批完奏折,范阳拿了书信回来了。呈给了韦尧:“派去的细作送来了信,关于阎罗一笑的。”
韦尧看完信笺烧了,拧眉道:“看来此事,确实与天机阁无关,至于这阎罗一笑为何出手相助,还得继续调查才成。”
“是,殿下。那……仙鹤谷神医还请不请?”
“必然要请的,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才能安心,即使这次与天机阁无关,但它不为我所用,留着也是个祸害。”
范阳轻应了声,又道:“至今战天涯还未有消息,这人实在狡猾,也许他已经乔装出了城。”
“出了城也会回来的。”韦尧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他的妻儿都在本宫的手里,只需要拿阮桑晚做个诱饵。”
范阳凝眉:“战天涯冷血绝情,怎会贪恋儿女私情?怕是不会来。”
“会不会来,试一试不就知道?”韦尧叹息了声:“都说战天涯冷血无情,可是我瞧着他看阮桑晚的眼神,不像是无情之人。”
“殿下英明,居然也能瞧得出来。”
“人心藏得再深,情到浓时也会有破绽,他破绽太多,才让我们有机可趁。”
战天涯确实乔装又进了城,太子韦尧故意放出了消息,阮家大小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了落霞山的别苑里。
那晚,天心月圆,战天涯独身上了落霞山,走到半山腰,只见太子的几名近身侍卫等候在此。
战天涯冷笑了声:“太子还真是客气,专程派人来迎来本将军!”
“战将军是来见将军夫人的罢,如此,请跟卑职来。”
战天涯到底也是一代英雄豪杰,纵然如今已被冠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却也无人敢不敬。
战天涯没有犹豫,什么风雨没领教过?他一身正气,没有丝毫胆怯,生死早已看淡。
血雨腥风,他手刃千千万万敌军的性命,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比谁的高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父亲告诉他,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站的立场不同罢了,当他举起屠刀取了别人性命,那么他若有一天死在别人的屠刀之情,也在情理之中。
每一场战争,他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这次,也一样。只是也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幸运了。
战天涯能感觉到四周隐藏的杀气,这是他多年在战场中训练出来的直觉。
随着侍卫来到了落霞山顶,这里是看日出时最佳的角度,也是围剿埋伏的最好的地方,敌人想退也无可退。
此时崖上正站起一人,那人负手背对着他,看着当空那轮皎皎明月,晚风拂过,白衣墨发扬起。
战天涯想了想走了上去:“太子将我叫过来,不是想跟我话家常的吧?我战天涯是个粗人,向来有什么事都单枪直入,不喜欢那些个文人的弯弯道道。”
韦尧扭头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你不觉得人生很神奇也很讽刺么?你,我,两个水火不融死对头,有朝一日会站在同一片月华之下。”
战天涯走上前道:“东西你拿到了,人,交出来罢,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不是么?”
韦尧嘲讽一笑:“你觉得现在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这不是条件……”战天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是情份,你杀了我,得了兵权,给她自由,一切都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韦尧低垂着双眸,低语:“我们小时候见过一面,你大概是不会记得了。”
战天涯失笑,摇了摇头:“那得是多久远的事情?”
“六岁的时候,我母妃被人陷害打入了冷宫,我无权无势受尽欺辱,宫里的老嬷嬷被晋安王的母妃收买,想把我活活虐待至死。
父皇寿辰那天,母妃大病,我拼命求他们,救救我的母妃,但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御花园迷路时,遇到的那个混身脏兮兮又满是泥土的孩子?根本想不到,当时那个孩子,会是如今的我吧?”
战天涯猛然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人,他确实想起,有这么一件事,战天涯央求父亲找了御医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回去的时候,韦尧的母亲便已经死了。
离开时,战天涯怕他饿着,把自个儿身上的好吃的,都留给了当时那个孩子。
“那时,只有你肯帮我,我牢牢记住了你的恩情。”
战天涯冷笑:“然后恩将仇报?”
韦尧喉结滚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知道我究竟付出了什么?你可知?当一个人习惯站在高处的时候,绝对无法再忍受卑微。本宫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付出了代价所换来的。
所以,一切威胁都将必须铲除!人一旦讲情份,就会软弱,给敌人留下破绽。所以本宫不能有情,没有爱,也没有朋友。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便不再有软肋。”
战天涯嚅了嚅唇,心情凝重:“你又怎知我会与你争夺这天下?若我有这心思,战家有这个心思,大元王朝,早就不是现在的大元王朝了。”
“功高盖主,手握重兵,自古是帝王最忌讳之事。不是本宫容不下你,是你,太过夺目。只有兵权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