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诺雅紧咬着下唇:“都怪我自己愚钝,这么许久都被蒙在鼓里。怪不得百里九明明知道楚卿尘他想要解开我的记忆,追查太子的秘密,却一直不敢对我坦然,只能一再阻止。也怪不得百里九口口声声辱骂楚卿尘,说他趁人之危,自己为了大楚天下一再委屈我,有苦难言,他却横插一刀。也怪不得百里九闻听锦娘与楚卿尘有私交的时候,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是早就知情。也怪不得两人数次救我都合作得天衣无缝,那般默契。原先那么多的疑点,原来不过都是这个缘由。
我只知道百里九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纨绔不化,实则深藏不露,锋芒内敛。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大逆不道,想要帮楚卿尘图谋大楚天下!”
诺雅一番铿锵言谈,有理有据,任谁也辩驳不得。
“不,林夫人,你真的误会了。”
“我误会?”诺雅伸手一指身后的书架:“上面的书看起来五花八门,实则里面看得最用心的,还是儒家言论,治国之策,帝王心术,其他的不过是略微翻阅一二罢了。难道,你敢说,楚卿尘他不是这样的野心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就很会演戏,原来,在楚卿尘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以天下为戏台,粉墨了一出惊天大戏!什么云端高阳,闲云野鹤,什么名利淡泊,寄情山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些年他天下讲学,肯定早已经结识了天下有才之士,布下了一盘最大的棋。而,百里九,就是最重要的一颗,每日里同太子和三皇子走动得亲密,看似与他颇多过节,格格不入,实则暗中为他楚卿尘卖命效忠!”
诺雅义愤填膺,心里被愚弄又感到伤心,面对着风驰,忍不住滔滔不绝地指责起楚卿尘与百里九的罪行。
风驰缄默不语,待到诺雅好不容易平静一些,方才开口道:“林夫人,今日之事风驰多嘴一言,还希望你能够为我们主子保守这个秘密。”
风驰是楚卿尘最信任的人,清楚了解他所有的事情和苦衷。
诺雅依旧余怒难消:“你若是觉得为难可以不用说,左右也与我没有干系。”
“是与您没有丝毫关系,可是我不想我们主子被您这样误解,尤其是他如今有性命之忧,还念念不忘,惦记着您安危的时候。”
诺雅沉默片刻,方才平静道:“你说吧。”
“林夫人睿智,属下想问您一声,在三位皇子中,哪位最适合做我们大楚的帝王?还请您直言不讳。”
诺雅略一沉吟道:“传闻太子性情暴戾,多疑,而且身边多奸佞,以后若是登基为帝,容易听信谗言,被小人所左右。而且,说实话,皇后有些专权,背后势力又大,日后难免干政。
而三皇子我接触不多,表面伪装得兄友弟恭,不过暗中喜欢使些阴险手段,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又心胸狭窄,不是大谋略之人,难成大器。尤其是他竟然对于自己的皇子妃言听计从,纵容她参与朝堂之争,以后若是登基为帝,恐怕会容易受三皇子妃蛊惑。
至于你家主子,我不敢妄下论断,从学问谋略看,的确远胜其他二人,是难得的经天纬地之才。但是,他太会演戏,我看不清他的真性情。”
她最后的话里,带着讥讽的味道,毫不客气。她本身已经是将死之人,所以说话并无忌惮,当着风驰的面,就敢说出这样一席大逆不道的话来。
“那就是了,林夫人,不是属下小瞧您,说句不敬的话,您作为一个长居深宅的妇道人家,都能将三人看得这样透彻,皇上又不昏聩,怎么会不清楚?”
一句话令诺雅瞬间犹如醍醐灌顶:“难道皇上他?”
“皇上疼爱蕙夫人这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当初对蕙夫人毫无顾忌的疼爱所以给她招惹了不少的麻烦,令蕙夫人无名无分委屈了一辈子。所以,对于我家主子,他从来不敢在人前表露出一点的疼爱,而且颇多嫌弃,近乎严苛。
这些年以来,皇上让我家主子坚韧心智,遭受诸多磨砺,遍游四海,了解民间疾苦,结交民间奇人贤士,知晓政治弊端。暗中安排了许多顶尖的学士教授他治国为君之道,就是期望,有朝一日,我家主子可以不负他的重望,搅动风云,大有一番作为。”
诺雅觉得惊讶,同时也觉得顺理成章:“百里九也是皇上授意的了?”
风驰点点头:“百里府向来只忠于大楚帝王一人,不会参与党派之争,若非皇上首肯,九爷断然不会这样做。”
诺雅闭上眼睛,满是疲惫,艰难地咽下喉间酸涩,一字一句问:“那么,一直以来,两人为了我大打出手,折腾得满城风雨,也是假的了?全都是做戏了?”
风驰在犹豫,沉默不语。
好像被证实,她的心慢慢地碎成一块一块,却疲惫地懒得再去拼凑。原来,这些也是假的,那么,百里九对于自己的宠溺,爱意,一往情深,是不是也是假的?以往的感动,海誓山盟,不过只是笑话吗?
她以为,百里九一次次地对自己坦诚自己的秘密,不会再有欺瞒。她以为,自己逃脱开了一个又一个阴谋,终于春暖花开,原来,不过只是幻象,自己,仍旧还处在庞大的阴谋核心,从未离开过。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诺雅心里暗自嗤笑,当初百里九在自己被捆绑在午门等待斩首的时候,守候在一墙之隔的宫外,那样的理智与冷静,就是应该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