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水看着赵选奇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值得我佩服的人不多,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多了一位。我虽然右手两指骨裂,但我却知道你按在罗盘上的那只手绝不会比我这只手轻松。能在这种状态下依然故作镇定,你赵选奇是个人物。”
赵选奇微笑着举起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手已经提不起来,他是用另一只手帮忙才艰难地举起了那只手。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很显然他的这只手从肘部到指尖已经骨骼寸断。赵选奇的脸色很快就转为苍白,汗水湿了他身上大部分衣物,但他依然在微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捧着断手哭天抢地,然后跪下哭着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儿,让你饶我不死?”
他说话的表情显得很可笑,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可笑,林钟秀甚至已经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
苏玄水左手一立,原本限制在一个范围内的术力突然爆发,使得他和范剑南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沉着脸喝道,“很好,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到此为止。在这里我申明一点,赵选奇,无论你多落魄多凄惨,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南方术界的王。今天我就算卖你这个面子。不过……”苏玄水回过头看着范剑南道,“他活不了多久)但是范剑南,我们来日方长。”
苏玄水一脸平静地转身下楼,他似乎知道范剑南不会再动手。因为楼下有太多的人,所以苏玄水走得很放心。他缓步下楼,显得无比放松,甚至在穿过楼下大厅的时候,还很有风度地为一位女士打开了门。
“如果我是你,刚才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在他屁股上踹一脚当告别。”赵选奇调侃道。“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他无所顾忌,你却有所顾虑。我不是教训你,但很多时候这种顾虑有点蠢。”
“如果聪明的话,你今天就不该来。更不该和他以命相搏。”范剑南看着他道。
赵选奇叹了口气道,“因为人总有犯傻的时候。我知道你和魏如山有仇,对他看法自然不善,也更想不到有人会为他不惜一死。但对我而言,他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赵选奇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我知道这行为很蠢,但是这让我蠢得很痛快。”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我们之间还有账没算。”范剑南苦笑了一声,看着赵选奇道。
赵选奇并没有说话,而是单手拽住桌布,飞快地把桌布从桌上扯了下来。他一边用桌布把受伤的整条手臂都缠了起来,一边斜睨着范剑南道,“我弟弟赵小奇的事,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了。我多少要让你吃点苦头。”
“一定要在今天么?”范剑南的声音有点低沉。
赵选奇勉强笑了笑,“一定要在今天,因为刚才和苏玄水动手的时候,我不但废了一只手,而且已经伤了内脏。换句话说,我已经没有明天了。”
“那你还要跟范剑南动手?”林钟秀看着这个病重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选奇脸色苍白地微微一笑,“这是我和范剑南之间的事情。你太年轻,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你是想不明白的。而且,女人天生很难了解男人之间的事情。”
范剑南突然一笑,“不错,如果被她了解,那么她就不是林妹妹而是女汉子了。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了么?”
赵选奇摇摇头,“对我而言,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我知道你在这里施展不开,我们上楼顶。”
在繁华的都市之中,楼顶确实是一个可以暂必人群的地方。通向楼顶天台的门通常是锁着的,但任何门都无法挡住赵选奇,虽然现在他只有单手能动,但开锁的手法依然让范剑南误以为他是一个积年老贼。
推开楼顶的铁门,范剑南走在赵选奇的身后,楼顶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堪舆门的小妹妹麻烦你把那扇铁门暂时封上。今天这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只有我们知道了。”赵选奇一笑道。
林钟秀看了一眼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听他的。”
“你打算怎么开始?”范剑南看着赵选奇道。
“在开始之前,那位小妹,你能不能把你那只罗盘借给我用用?”赵选奇微微一笑,“没其他意思,这是我的最后一战,我只是想要以一个堪舆门人的身份开始。”
林钟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只罗盘递给赵选奇。赵选奇看着那只古老的枣木罗盘,苦笑着道,“不动如山,虚怀若谷。当年祖师爷的这一句话,这两个徒弟,却导致堪舆门分崩离析。如果他老人家知道,只怕也想毁了这罗盘吧?”
林钟秀和范剑南都无言以对,只是林钟秀的心里有着更多感触。
“小心看着!”赵选奇喝道。“经曰: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龙者何?山之脉,土乃龙之肉,石乃龙之骨,草乃龙之毛。虽指山川地势但也可推而及人。我就以这楼下蜿蜒的人群车流为例,因势利导,聚成龙脉。”
他的手腕一翻,四周风水格局骤变,这是领群龙之势,形势依随,稠众环合。如走鹿驱羊,游鱼飞鸽。这份化形成势的能力令范剑南也为之动容,这是他在遇到魏如山之后,第二次看到有人能把风水术形势派的力量发挥到这种程度。赵选奇站在楼顶的平台上,任凭大风吹得衣角飞舞,人却沉稳得如同一座山。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瘦弱如此病重的人会有这样一种气势。他化楼下往来人群和车流为山势龙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