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宾馆里,范剑南一声不坑地抽着烟。冯瑗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这落寞过,完全没有了以往阳光的笑容,眼神忧郁得如同窗外的细雨。
龙歌走了进来,看了看范剑南,低声对冯瑗道,“他怎么了?”
“从嵩山回来就这样,他打了几个电话,大概是没有联系上甲子旬,所以心情不好。”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转过头,轻声道,“没有必要了,我刚才占了一卦。六甲旬空,命力本就如同风中残烛,又得北方之水相克。一切黯然消逝,甲子旬已经不在了。”
“什么?甲子旬已经……”冯瑗呆了一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有些沉重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手中半支烟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的雾气更浓了。
龙歌也坐了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甲子旬的死意味着什么,曾经在历史上和五术人并举的六甲旬术者,随着甲子旬的死,将彻底消散在历史之中了。虽然五术人和六甲旬术者的关系,自古以来处于敌对状态的多。一方是民间术士,一方是皇家术者。但是从实际上论起来,都是出自先秦方士一脉。
六甲旬的如此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尽头,不能不让龙歌这些五术人术者也感到一阵凄凉。
宾馆的门被叩响了,冯瑗像是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范剑南已经走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样貌猥琐的小胡子。正是原来的六甲旬术者之中的甲午旬。范剑南像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低声道,“进来吧。”
小胡子没有说话,进来之后只是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低声道,“范剑南,这是魁首甲子旬最后的遗愿,他让我把这件东西带给你。并且让我转告你……从今之后,六甲旬不存在了……”
龙歌连忙拉过他道,“你说清楚一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甲子旬本来就有病,最近这病更是恶化了。所以他从西藏回来之后,召集了我们。然后告诉我们,要彻底解散了六甲旬。”小胡子红着眼道,“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一代的甲子必须要再找一批符合六甲旬空八字要求的孩子。但是,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我们六甲旬悲剧性的命运,再通过这些孩子延续下去。”小胡子苦笑道,“所以他唯有解散整个六甲旬,一个人默默等死。他知道你们需要这个,所以提前几天让我送过来的。”
小胡子打开了桌上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块用明黄色丝绸包裹起来的龟甲残片。
小胡子强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总算没有落到外人手里。”
龙歌脸色大变,仔细检查着那块古老的龟甲道,“这是……这就是当年,日军从嵩山地窍夺走的那块龟甲么?”
小胡子点点头道,“其实当年的六甲旬术者暗中藏起了它,只是一只没有对外人提起。过的时间又这么久了,即便是六甲旬之中的人,也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只是后来你们打电话说起地窍的事情,甲子旬才回去找出了这件东西。祖师爷在当年就曾经说过,这东西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整个民族的。既然六甲旬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这件东西还是由你们来保管比较好。”
范剑南看着这块龟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东西不但是一件上古遗物,而且几十年间承载了六甲旬这个特殊的术者流派,太多的希望和寄托。
范剑南只是沉默地用那块黄色绸缎把龟甲再次包裹了起来,低声道,“六甲旬没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胡子耸耸肩道,“无所谓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走到哪里算哪里。”
“如果不嫌我的那里太小,就去天机馆找左相吧。”范剑南淡淡地道,“甲子旬身故了,你们其余的六甲旬术者肯定会受到易术理事会的追查。不如索性去我那里。虽然不是绝对安全,但是易术理事会多少还要顾及一下我舅舅的面子。不会在天机馆太过分。”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自己的安排。”小胡子深吸了一口气道,“香港,我是会去的,不过不一定去天机馆。我要给我师傅养老送终。虽然六甲旬没了,但是他依然是我师傅。”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去了之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赵律师。他和你师傅一直以来都有联系。”
小胡子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送走了小胡子之后,范剑南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甲子旬的死对他依然是一个打击。现在五岳地窍他已经到过了泰山的黑龙潭,和嵩山的峻极峰山洞。也得到了其中的两件龟甲,但是他却似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龙歌低声道,“虽然我们得到了这两件龟甲,但是这里显然并不安全,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剑南,想好下一步我们去哪里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雨道,“今天不谈这个,明天再说吧。知道么老龙,我们比很多人幸运,因为我们还有明天。”
而此时,在甲子旬所住的那个农家小院里。何胖子正在一脸肉痛地看着满屋子的古董字画,有些犹疑地道,“先生,真的要全部烧掉?这可能得值上千万啊。”
苏玄水淡淡地道,“怎么心疼了?我苏玄水什么财都发,但是不发死人财。既然已经确定那件东西不在这里了。就让这些陪着这里主人一起化为灰烬吧。”
何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