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茯不记得当初从编驹山逃出来以后,那一路走了有多久。但是回编驹山的这一路,却是出乎意料的快。
那日喝完汤,广莫就走了。留下了两个侍从和三匹马,而她居然也可以骑马,只不过双手是被拴在马鞍上。
骑马这事,也就是有一次跟着迟顾去他朋友开的农家乐吃饭,顺便骑了一下。那时候她胆战心惊坐在马背上,感觉分分钟会被甩进泥巴地里。
马倒是没欺负她,一只牛虻叮在她露在外头的小腿上。她当时紧张得浑身僵硬,大呼小叫眼睁睁瞪着那牛虻吸饱了她的血……这点破事被迟顾嘲笑了好几年……
但在这里,她好像骨子里就会骑马,而且骑得相当不错。可惜手机不在,否则怎么也得弄一个自拍视频啥的,回去怼死那个姓迟的……
那两个人里有一个女子,不过始终玄铁遮面,从未和自己说过话,一路寸步不离,连睡觉都和辛茯拴在一起。辛茯注意过她身上的腰牌,一个珖字。
平时和乌喙聊天斗嘴惯了,如今这么冷清,辛茯实在很憋屈。好在能感觉得到自己身子一天天利索起来,和从前整天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相比,爽快了太多。
而且这幅身子在长大,而且长大的速度似乎也有些快,已经不再是刚来时的豆芽般瘦弱的女娃娃身板。这令辛茯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小丫头片子的样貌拼气势的话,上来就输了一大截……
进入编驹山地界的时候,除了往日的白雪皑皑,破天荒地居然看到了人,还是不少的人。
多数是奴隶,然而不似往常般被驱赶着,反倒挺有秩序地成群结队地行进。而那些以往并不常见的玄甲于身的兵士,却多了很多。走不了多远,就会看见一队兵马疾驰而过,腾起一路泥泞的雪沫。
辛茯驱马凑到那女子身边,“珖姐姐,这里是出了啥事?”
不知道是因为回到故里心情好,还是刚吃饱肚子脑子里有了多巴胺的缘故,这位押送她的小姐姐终于开口说话了,“打仗。”
“打仗?和谁打仗?”辛茯心头一紧,兵荒马乱的,自己如果想逃跑岂不是机会多了许多。
“你死我活之间,知道和谁在打仗,重要么?”珖姐姐如是说。
在回到编驹山的第二日,她就又见到了广莫。
彼时她被带到一处空旷的林间,积雪很厚,地上凌乱而泥泞。那里有人在厮杀,虽只有两个人,但刀刀剑剑皆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取要害,十分不要命的打法。
广莫坐在一旁,那里显然收拾过,干干净净,积雪洁白绵软。华丽不低调的裘垫软椅之间,他仍是一身白袍,连脑袋都遮着,抄着手,看不清面目。
辛茯在他身后站了很久,眼前的厮杀太过血腥和触目惊心,到后来只能移开眼睛看向别处。然而嘶吼与利刃刺入肌肤的声音不断传来,她只恨方才为何要多喝那一碗粥,眼下只欲作呕。
广莫忽然冲她招了招手,辛茯有些困惑,这是要自己凑耳去听还是什么一个意思?
还在琢磨,小腿肚被人踹了一脚,她整个人就跪在了广莫的身旁。
下一秒,她的下巴已经被广莫捏在了手中,“毒是没了,脑子好像还没好利索……剑是用来杀人的,不用,会生锈。去吧……”
辛茯挣脱他的钳制,站起身,“我说过我不杀人,大人日理万机怕是忘了。”
鞭子沉闷的响声过后,她的背上火辣辣的痛,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咬着牙,硬是没有哼出声。
广莫沉默了一阵,“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辛茯将一句我他妈本来就不认识你这个变态,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刚才那个样子,倒还是你原来的样子。”他缓缓起身,转向她。
他忽然伸出手,在她的眼前停住。辛茯下意识地往后躲,却不想腰间被他的另一只手禁锢住,往他的身前拉近了些。
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是第一次。
凭良心话,他长得非但不难看,还挺好看的。而这长相太过阴柔,本没有什么慑迫的人气势,但那浑身散发的阴鹜与嗜血的气息,却令人忍不住胆颤。
“我们的蓠艾,好像长大了……”他的指尖与她的肌肤只隔着几毫米的距离,缓缓沿着她的五官游移着。
“过去的事情,你究竟何时能想起来?”他很有耐心地继续,“吃了不少苦头,若是想不起来,确实有些可惜……”
辛茯想着之前被他弄得什么也看不见,日日被抽打……然后关在岩洞里自生自灭……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她面上浮现的困惑和心有余悸,令他觉得有趣,“你曾经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得、尝不出……当你最后什么都没有,只剩触觉的时候,很出乎我意料,你居然是最强大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辛茯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这个疯子居然如此折磨过蓠艾,那么瘦弱倔强的小姑娘……还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被他折磨得差不多了。否则估计早就被他逼疯了……
“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可是有一些,你必须想起来,否则岂不枉费了我一番心思?”他重新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
“所以,人还是要杀的……”他将她猛地转了个身,将她的后背贴在了自己的怀中。
有人从一旁递上一副弓箭,辛茯猛地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开始拼命地挣扎。然而他的力气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