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救命!”一个浑身褴褛的孩子跪在马前。
廖云平连忙勒住了缰绳,孩子身上太脏了,他并没有认出是谁。
宇文泰却认出了这是洛阳医馆的同学吴奇,大叫一声,“师父,是吴奇!”跳下马车,双手抱住吴奇就哭了。廖云平这才认出来,连忙下车,将他搀了起来。同学们也纷纷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吴奇,无不流泪。
“吴奇,怎么回事?”廖云平着急地问道。
“师父,我哥哥……要卖了……卖了妹妹,求求你……救救她……求你救她!”吴奇泣不成声。
“在哪儿,速带我去。”廖云平急道。
“谢谢师父!”吴奇止住哭声,又跪地磕了一头,起身跑去。廖云平紧跟其后。
不远处,是渭南城最繁华的鼓楼街,街角处围了一群人。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穿一件半旧不新的棉衣。吴奇冲上前去,对那男人一顿厮打,那人面无表情也不还手,连话也不说一句。宇文泰也冲上前去,大声质问,“你怎么能这样,你还算人吗?”那男人冷冷地看了宇文泰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宇文泰大怒,冲上前就要动手。他认为,这个吴奇的哥哥肯定不是好东西,否则怎么会忍心卖掉自己的亲妹妹。宇文泰被廖云平拉住,却还挣扎着向前。廖云平开口问道,“这位兄弟,有难处也不必如此吧。”那男人看着他问道,“你又是谁?”吴奇与宇文泰异口同声说道,“他是我师父。”那男人一听此话,望着廖云平就跪下了,“廖仙师救命!”说完这句话,眼泪唰就流了出来。
宇文泰反倒呆住了。
廖云平也大惑不解,他知道吴奇的父亲在朝为官,是位御史,再怎么破败也不至于到鬻儿卖女的地步啊。
“父亲大人,已经被高肇老贼给害死了!”吴奇的哥哥哭道。
听完这句话,众人都沉默了,宇文泰也暗自责怪自己太鲁莽。
原来,彭城王元勰被高肇毒死之后,多年来朝中一直有一批大臣为此时鸣不平,也借此想搬倒高肇。吴奇的父亲吴御史便联合几位大臣参奏高肇,历数了几十条罪状。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元勰之死本就是皇帝默许的。元勰功高震主,而皇帝却又非常年轻,所以他死了。所以,吴御史和他一起参奏高肇的几位大臣也先后死了,还被抄了家,如今竟至母亲病重无钱诊治的地步,万般无奈才要将妹妹卖掉。
听完吴奇哥哥的话,众人均沉默了,他们无一不是富家子弟,即使赵贵刘弼也领着五品官员的皇俸,这样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对不起,我先前太鲁莽了,”宇文泰说道。吴奇哥哥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吴奇,带我去你家,给老夫人治病,”廖云平说道。
兄弟二人顿时喜形于色,既然师父出手,娘就有救了。
京城的府邸已经充官了,这是吴御史的老家,低矮的篱笆墙,破败的小院显得毫无生气,阴暗的堂屋里吴母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已经骨瘦如柴。
廖云平上前把了一下脉,很快开了药方。他让刘煦从行李中取出一百两黄金交到吴奇哥哥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夫人身体并无大碍,但需调养些时日。这些钱,你或置办些土地或作为经商资本,送弟弟妹妹去学馆,将来,不要让他们再为官了。”二人推辞不下,只得千恩万谢收了。
“吴奇,你还愿意继续随我学医么?”廖云平问道。
“弟子有心追随师父学艺,但家母身体未曾康复,不便远游,还望师父原宥。”吴奇躬身施礼道。廖云平心中赞叹。
“你师兄弟都来了渭南,你带他们在城里转转吧,我们明日启程,”廖云平温言道。
吴奇这才与大家一一见礼,然后一同去逛渭南城。
“你不陪我去逛逛么?”王璇望着廖云平轻声说道。
二人并肩登上城墙。
西望渭河平原,辽阔而安静,古都长安隐约在望。
这篇美丽富饶的土地,自秦汉以来,便是整个大陆发生战争最多的地方,经历过多少战火的烧灼,经历过多少马蹄的践踏,没有人知道。作为长安的东大门,它是这个古都历代王朝繁荣更替的见证者,也是千古以来众多帝王将相的埋葬之地,而黄土之下又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梦想?无从知晓。
渭河从西面的大平原上缓缓流过,向东呜咽而去,将这片天地划开,不远处,那一片苍莽的雄姿便是名闻天下的华山。
二人默默地望着远去的渭河,没有说话。历史给人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任何人在历史面前,只有两个字,闭嘴。商王闭嘴了,周天子闭嘴了,秦皇汉武闭嘴了,连那个叱咤天下的霸王都闭嘴了。
“据说《关雎》一诗,缘出此地。”王璇手指着渭河远处的一片沙洲望着廖云平说道,显然意有所指。
“嗯,有此一说。据说,老君当年出关,走的也是这条路。”廖云平随手指着远处一条大路,明显有口无心。
王璇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个修行之人。老子西行出关,这儿却在长安城东,莫非是老子先牵了那头蠢牛来饮水不成?”她把蠢牛二字说的重重的。
廖云平也闭嘴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