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宫。
“娘娘,文总管来了,是来送皇上赏赐的。”
芷萱满脸喜色的跑进内殿,眉飞色舞的模样,也逗得兰妃同芷琳笑了起来。
但更多的是因为那句,文元是来送皇上赏赐的。
稍作打扮了下,主仆三人便从内殿走了出来。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文元,看到隆重打扮过的兰妃,心里撇撇嘴。
再打扮也没用啊,皇上也不在这,就算皇上在这,怕也不会多看一眼。
毕竟,如此一个善意伪装的恶妇,看一眼都嫌多余。
文元在心里如是恶意想到。
其实,在这深宫内苑中,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每个人都在伪装,因为有时候只有伪装,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这个道理,文元懂,也不排斥,因为他也伪装。
只是,这兰妃明显手段高一截,连他也被骗得好苦。
不过伪装就伪装吧,但她错就错在,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以及,他的底线。
他文元在这皇宫里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一旦得罪了他,他能记上一辈子!
“本宫来迟,文总管现在便开始吧。”兰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文元身后小太监手上盖着绸布的托盘,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她自认做的不动声色,殊不知,早已被文元看在眼里,顿时,讥嘲乍现。
心中腹诽,希望待会,她还能笑得出来。
“兰妃娘娘,这是皇上差奴才给您送来的绫云锦。”说着,将红绸布掀开了一角。
顿时,红白两个极端映入兰妃等人的眼里,霎时间,白了脸。
嘴唇哆嗦了数下,声音略带恐慌道:“文总管这是何意?”
“娘娘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懂呢。”文元一挥手,示意太监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手桌上,满含讥讽道:“这绫云锦,今日奴才送了一次,希望兰妃娘娘可莫要让奴才再送一次!”
绫云锦,是个稀罕物。
之所以叫绫云锦,是因为,此布漂不上任何的颜色,煞白煞白的。
因为这个颜色不太吉利,每次上贡,都被压了箱底。
但也不是永远压箱底,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比如,大丧时穿的孝服,再比如,赐给后宫获罪妃嫔。
不知道是哪一朝的皇帝,觉得此物太过不吉,便为其赐名绫云锦。
在后宫,绫云锦还有另一个别名,三尺白绫!
兰妃脚下踉跄数步,若不是有芷萱芷琳扶住,怕是要瘫坐在了地上。
脸色刷白到极点,目光定定的望着与红色绸布两个极端的凌云锦,一片灰败。
见此,文元心下痛快不已,不再关注兰妃,而是将视线落到了芷萱和芷琳的身上。
别有深意道:“好生伺候娘娘,若是娘娘有个差池,皇上第一个不放过你二人!”
说完后,便不再理会满脸惊恐及不敢置信的主仆三人,带着人,施施然的出了青华宫。
走出去一段距离,文元突然顿住了脚步,反身望向那鎏金的匾额,叹了口气。
“总管大人,您怎么了?”身旁的小太监好奇道。
“咱家在想,这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与世无争的,你瞧青华宫那三个大字,气派卓然,可谁又知道,这里面,是黑的。”
小太监眼珠子提溜一转,嘿嘿一笑,“这青华宫可没法同灵犀宫比,灵犀宫的匾额虽然看起来不华贵,但细看一下,却是大气磅礴,里面也显得朴实无华,但最是长久。”
文总管一愣,收回视线将小太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你倒是个通透的。”
小太监听不出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一时间不敢接话。
而文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狂喜的差点蹦高。
“今儿起,便跟在咱家身边吧。”
……
“娘娘……”
芷琳小声的低唤。
兰妃双眼空洞的看了她一眼,喃喃道:“皇上这是在警告我,皇上这是在警告我啊!”
芷琳心里也很难受,没想到皇上竟如此不留情面。
虽然文元适才什么也没说,但所暗示之意,很是清楚明了。
就差告诉她们,若是主子再不老实,下次送到青华宫的,便是三尺白绫了。
可这又和直说有什么区别呢。
“娘娘,您别乱想,皇上也只是说说的,再说了,您可是从二品妃,还有宫外的老爷在呢,就算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不,不是的,不是说说,我看得出来,皇上是认真的,君无戏言!”
“娘娘您别这样,冷静下来,您可是兰妃娘娘啊,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您的路还长着呢,莫要因此一蹶不振啊!”
芷琳急了,也顾不上规矩,使劲的摇着兰妃的肩膀,希望把人摇醒。
突然,一杯冷水浇在了兰妃的脸上。
“你……”芷琳不敢置信的看着大逆不道的芷萱。
芷萱却不看到,直直的跪在地上,对着眼底挣扎的兰妃道:“娘娘,您不是教过奴婢,一时的沾沾自喜是愚蠢,只有笑到最后才是最大的赢家,这话,是您说的啊,难道您忘了吗?”
兰妃浑身一僵,整个人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
良久,哑声道:“起来吧。”
芷琳和芷萱相视一眼,顿时破涕而笑。
兰妃幽幽的忘了眼手桌上的绫云锦,目光晦暗。
片刻。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紧闭青华宫大门!”
一时的屈辱,委曲求全,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