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小风拂过,桃树枝晃了一晃,地上费力爬着的长耳朵老鼠也晃了一晃,十分专注看着这一切的百里初音亦跟着晃了一晃。
许是她这一晃动静大了一些,长耳朵老鼠费力的抬起头,而后像被人卸了周身力道,眼睛一闭,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嘴巴张了张,传出虚弱的声音:“动一动你的小细腿吧,不然我就真的没命了。”又十分幽怨:“说好的友谊万万岁呢?你不用觉得对我愧疚,反正我的血也要流干了,嗓子也不中用了,现在浑身火灼一般,能在这紧要关头撑着见上你一面,我倒十分钦佩自己的毅力。”
百里初音十分听话的动了动自己的腿,走到长耳朵老鼠面前,蹲下身,伸出两根芊芊玉指揪着洱蜀脖子上的皮拎了起来。
洱蜀再度睁开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忏悔,龇牙咧嘴:“姑娘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姑娘手下留情。”
百里初音戳了戳他还在冒血的皮毛,这一身光亮亮的皮毛如果没有被污染,做成个枕席铺在地上正好看星星,可惜有点小。
这样想便这样说了出来。
洱蜀鼠躯一震,费力的将四只小短腿圈起来,努力护着胸口道:“凡间形容为朋友牺牲极大,重情重义道两肋插刀,怎的到你这里就行不通了,你不拎着宝剑去找那什么上仙钦原报仇,再不济看到我受伤如此严重也要叉腰臭骂她一顿,譬如骂她欺人太甚,这两样你若都做不到,也……也要为我洒上几滴眼泪,可你……”说着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前爪胡乱抹了抹嘴巴,继续道:“可你却要剥了我的皮铺在地上看什么星星,你这是插了我这个极好的朋友好几刀,还刀刀带血,这才不过半日,怎的你便如此薄情寡义啊!”
百里初音心里有了点波澜,想象着恢复人形的洱蜀如何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便出言安慰:“我怎是如此之人呢,这不是在帮你看看伤势如何,许是你变成老鼠,我一时掌握不好力道,手略微重了些。”说着将洱蜀换了个姿势,抱在了怀里:“你这伤势太过严重,看来我们与钦原上仙的法力差……”抱的姿势不太好,有些许费力,又轻轻颠了一颠:“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儿啊。”
洱蜀看不见变化的脸暗自腾的红了,又是一口老血:“我教你的男女有别呢,你是不是少根筋啊。”
“如果你能活下来,在和我计较男女这两个字吧。”
话音刚落,洱蜀终于坚持不住闭了嘴,昏了过去。
本想先用仙力保他周全,再去闯了师父的闭关,请他老人家过来相救,才发现,洱蜀的伤并不打紧了,皮外伤较为严重,内伤倒是因为将老血吐出来,大有好转的迹象,手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的很是均匀,竟然是睡着了。
将洱蜀送回屋子,忙活了许久的她也算放心了下来,这一静下心来,她得以有空想了想洱蜀说的男女有别,此时看着仍是本体的洱蜀,实在不晓得自己该如何与一只老鼠谈论男女有别这极其深奥的字眼,这么一想,在联想自己,便不由地又生出一个疑惑:自己是一朵桃花妖,真身果不其然是一朵桃花,桃花也分男女吗?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她便成了油头粉面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