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能换得我一条生路,但这意味着,我要放弃王斌的尸体。
放弃吧……
我咬牙对自己说。
我看见,狗群中扔出一只带血的手臂来。
这个时候,即便我去抢,也不过是抢回来一堆残肢烂肉。
地狱般的城市里,活人尚且难以自保,我----还管什么死人?!
我返身开始狂奔,一面跑一面苦笑,苦笑继而变成了惨笑、大笑。
我觉得自己已经要疯了,大概即便我能活到感染消散的那一天,我也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神经病患者。
可就在我奔跑的时候,突然,我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我仿佛被电击一般,差点摔倒。
我呆滞的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手机还仅剩下最后一点点电了。
林菀!
看见那个电话号码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一怔,顿时挪不动脚步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她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这一刻,就算她是要陷害我、利用我、甚至是要杀了我,我都不会拒绝和她说话。我心情太压抑,压抑地要爆炸。
我迅速接通了电话,生怕手机忽然断电。
“喂,林菀!”我大声说,“林菀!是不是你!”
“听起来,你精神还不错。”对面淡淡的说。
她这句风凉话气得我浑身发抖,我咬牙切齿得说:“哈?!精神不错?!你哪一只耳朵听见我精神不错的?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还不够么?!还要怎么样?!”
“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给你的药,恐怕你早就已经死了吧?”林菀说。
“我不管你在胡说什么!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嘶叫着,已经疯狂,“你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是想听听我到底有多惨么?!现在,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失望到不至于……”对面依旧镇定,说,“不过……庭生,这个时候,本不应该是你想找我,而不是我想找你么?我只是回你电话而已……”
“你!”人在愤怒的时候本就容易语无伦次,更何况她一句一句的堵着我的嘴,让我气郁胸中,不吐不快,却又怎么样都发泄不出来。
我索性不再说话,我再说下去,只是在自取其辱。
对方“呵呵”轻笑一声,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庭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怎么样的,除了你自己,也就是我最了解,不是吗?而且,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我,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你,不是吗?”
她说的无疑是事实,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
“你害惨了我,却又来胁迫我?!”我嘶声大吼。
“别大吼大叫。矫情什么?你就不能男人点儿?”对面冷冷说。
“呵呵……”我也回敬一声冷笑,这一刻,我早已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我承受能力的确太差了,毕竟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从未遇到过如今这般的困局和绝境,从来没有感受过如今这般的ròu_tǐ与精神的双重痛楚,我是真的难受、害怕,也真的不想继续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可是偏偏一切没有尽头,也没得选择。所以,我只能大吼大叫,这是唯一的发泄途径。
但吼叫之后,却只不过是心跳加速,脑袋充血,世界却依然未变。
这声冷笑,不止是对林菀,也更是对我自己发出的。
林菀继续说:“好了,我不跟你扯淡了,云顶路17号联信大楼外红绿灯,我在这里等你,趁着这块地方还没有被感染者攻占,你最好早点过来。”
我愣了一下,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总是这样,自行其是。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别无选择,她既然让我过去,我就只能照办,谁让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呢?
忽然,我觉得林菀真的很厉害,缔造了我的痛苦,却又让我离不开她----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现在,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我回望一眼,身后的街道上依旧空空荡荡,苍穹阴沉,空气冰冷,路灯昏惑,天地万籁俱寂。
要从这里去云顶路车站,坐车的话只需要十几分钟,但走路就比较麻烦了,还必须经过一条略显悠长的隧道,这是我最怕的,黑暗之中,谁知道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犹豫踟蹰着往前走,没想到,仅仅走了五六分钟,就遇到了路卡。
我有些庆幸,有路卡,至少就意味着那边是“正常人类的地盘”,但我也有些懊恼----我该怎么经过那片路卡,他们会不会再次把我抓了去?我可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这里是去云顶路最快的路径,或许也是唯一的道路,如果不走这边的话,那就只有原路返回,回南区派出所那边。
权衡之下,我叹了口气,还是打算往回走。
然而,没等我走几步,忽然,不远处的岔道上,忽然涌下一帮人来,我吓了一跳,那群人足有几十个,远远看去,并不像是感染者。
我有看了一眼路卡,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块地方的路卡还在布设当中,并没有完全封闭,刚才我的确是太过着急了,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布设路卡的战士们见那一群市民突然冲过来,似乎却都怔了一下,接着赶紧排成一排上去阻拦。
“干什么的!你们干什么!”
那群人吵吵嚷嚷,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我不由得顿住脚步,站在不远处悄悄看着那里的状况。
“我们要出去!凭什么让我们呆在这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