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着眼睛,端坐于龙椅上,目光阴沉的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军士们,龙椅之上,皇帝左边是一个目光惊恐手中拂尘颤抖左右摇晃的年轻太监,太监双腿抖如筛糠,显然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皇帝右边,则是站着双手交叠与身前,泰然自若,神情严肃的国师大人,国师一身颜色鲜艳的喇叭服,大红色的袍子,明黄的里子,头上的帽子也是金光闪闪宛如一只佛手,又像是千手的观音展开手臂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庄严摄人。
他双眼明灭神情肃然,眼底闪烁着异常的灿亮的光芒,就这么平静的看着,看着那些持刀枪长矛的将士们,将朝臣刺死的刺死,捆起来的捆起来,然后慢慢的往龙阶上围来。
台阶中间,精美肃重的盘龙雕花在火光下,随着人影的攒动明灭晦暗,龙目摄人,似乎要从那台阶表面一跃而起,保护他的主人。
然而,事实上,军士们将整个大殿早已包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外面也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守着,谁都知道,皇帝与顾命大臣都在这里,谁都知道,这里面的人,每杀死一个,都能让他们这些默默无名的小兵,一跃而成为百夫长,千夫长,一颗人头,可以抵万金之数。
军士们将皇帝牢牢围困在龙椅上,随即派人去请蔡将军与丞相,蔡将军不来,他们始终是杂兵。
“皇上,您先逃吧,这里我来顶着!”国师面不改色,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密语传音。
皇上摇摇头,惨然一笑道:“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朕只想知道,他辽云国,为何这次如此狠辣!”皇帝没有密语传音,满脸阴霾的说道。
军士们一愣,随即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更加严肃的抬高,纷纷对准皇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的军士们,都紧张起来。
“好,本尊陪陛下!”国师笑了笑,缓缓说出几个字,声音中满是强大的自信,令皇帝双眼中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奉月皇帝想知道我辽云为何要如此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声音浑厚远远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皇帝一愣,继而目光飘向门口。
门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壮年一垂暮,这两人,正是蔡将军与辽云丞相,蔡将军浑身甲胄上划满道痕,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头盔都裂开了,脸上脏兮兮的甚至有些鼻青脸肿,消瘦,阴郁,尖下巴,手持长刀,以刀住地,支撑着他有些拐的双腿,刚刚的大战,他的力气只是恢复一点点,若不是用刀支撑,他怕是根本就起不来。
辽云丞相一身中正的紫色袍子,这是位极人臣的最尊贵的朝服,紫色,辽云丞相闻道,乃是一品丞,兼翰林院院正,门客学生众多,日后就算告老还乡,也是阁老之职,被朝廷恩养的存在,其阁老之头衔,封荫子孙后代,他为人正直,虽花甲之年,却仍旧步履轩昂,风骨康泰。
“为何如此?”皇帝直起头来,看着慢慢走近的丞相与将军,问
道。
“陛下可还记得,一个时辰之前,在正阳门下两位将军的对骂吗?”丞相笑了笑,淡然自若的捋了捋胡子,提醒道。
“自然记得!”皇帝一愣,随即回答,而后脸色微沉。
“记得便好,你奉月国派人撸劫我辽云公主,杀死两位皇子与宫中,就连远在离越的流王爷现在的太子殿下都被你们刺杀,如此残害我辽云国储国嗣,此仇,焉能不报!”丞相冷眸,神情肃然。
“就因为这些?”皇帝漠然,仿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就因为这些,你们要灭我奉月一国百姓?”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你杀我皇嗣,我杀你将士有何不可?”说罢,丞相又笑了笑道:“或许这些在你眼里算不上理由,那么你纠集十万精兵,在边界叫嚣,适合目的!”丞相怒视。
“杀你皇嗣?这些朕并不知情!辽云丞相确定这些是我奉月国人杀的,这些事,朕没做过,一定是有人加害!”皇帝拒绝承认,言辞凿凿,声音诚恳。
“呵呵,皇上莫要推辞,如今我辽云公主还在你太子宫中,此乃铁打的实证,怎的,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竟然还想狡辩不成!”丞相笑了笑,很是淡然的说道。
皇帝脸色变了变,随即长叹,无奈点头道:“不孝子,害国啊!”无力辩解,事到如今他就算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依旧是无力辩解,公主在东宫乃是事实,杀害皇子的事情他有心说明却没有证据,这件事,只能赖在他奉月头上。
“国之将亡,人之将死,朕无可辩驳,但是,朕可以明确告诉你,除了公主是个意外,其他的事情,朕并没有做,朕知道今日丞相定然不会放过朕,但丞相最好也别被人利用了,言尽于此,悉听尊便!”皇上站起身来,上前走两步,站在龙椅前面,台阶中间,那一组活灵活现的雕龙正前上方的位置,从丞相两人的角度看,奉月皇帝就好像站在团龙之上,虽神态萎靡,却依旧威严。
见皇帝站起身来,蔡将军连忙挡在丞相面前,将丞相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皇帝。
只见奉月皇帝缓缓抬起手来,双手举过头顶,手指碰触到头上的金黄冕旒的时候,双手一顿,手指微颤,又是一声长叹,轻轻一托,将头上的冕旒取下来,抱在手中,这是象征着帝王身份与尊严的冕旒,皇冠,都少人求之不得的至尊之位。
丞相等人默默的看着,不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