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让人不由惊的咋舌,那队伍长的竟一眼望不到尾,那精致大红的金顶马车竟由五匹健壮俊美的黑马拉着,两边还各有六名撒着花的侍女,侍女们化着精致淡雅的妆容,嘴里不停的唱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①”
那场面美轮美奂,看的周遭的人群里惊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
马车的正前方由几十名穿着红喜服的侍卫开路,每个人的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而正后方则是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全是四人所抬的嫁妆。有人数了一数,之后嘴巴惊的半天都合不上。
这场的婚礼如此的盛况空前,在以后的几个月都是天下人茶余饭后不变的兴趣话题。
当花儿把打听来的婚礼消息喜滋滋的告诉阿笙时,她们和阿英一行人已在去皇甫家的路上了,这次丹奕没有和他们一起,他要比他们晚去。
他们是走着去的,当走到皇甫府邸时,天边的彩霞似锦缎一样铺散开来,美的让人屏息。
而此时出现在阿笙眼前里的一切,那在夕阳下显得比平时更加巍峨雄伟的建筑,像罩着一层金边,望的让人不由地倒吸口气。
这是不同于丹奕王府的清明淡雅,只有属于那百年更迭不变,始终屹立不倒的第一世家,第一大家的气派与荣光。
这时的大门前早已门庭若市,各种华贵精致的马车,各色富贵送礼庆贺的客人。门前三个管家和侍儿们大气有礼的接待着,所有人都顺着那条鲜红的地毯有说有笑缓缓步入皇甫家的大门。
而在不远处,阿笙静静地站于那里,不同于花儿脱口而出的震惊与赞叹,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朦胧之感。
似乎,好像,在她的脑海里曾经,曾经到过这里一样,那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英在旁边瞧见了,以为她是看呆了,不厚道地在她面前取消笑了一番,而后先她一步跨进那道高高的朱红大门。阿笙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更加充斥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同一时刻,皇甫家诺大正院里早已宾客满堂。正厅里主位太师椅上的皇甫义晖,此刻笑得他那白胡子一颤一颤,平时在官场上极其威严不苟言笑的老爷子,今日在这些庆贺的官员面前,有的只是孙儿成亲的喜悦与满足。
而厅堂右边的皇甫憬正帮着府里的老师爷和大夫人风细细一起,记录着所有来宾送来的贺礼,就那么偶一抬头,就看到那样英姿勃发,笑容满面走进来的赫连英。
阿英虽和憬十三从十五岁相识,赫连将军府的大门更是被十三不知跨过多少次,连阿英家厨房里总共几只碗几双筷子他都知道。可在这之前,阿英却从来没踏进过皇甫家大门一步,虽不是有意为之,但事实就是如此,当真叫人觉得稀奇。
“十四,十四,这儿,这儿......”
皇甫憬一看到他就喊了起来,笑着招手,让他往这边来。
可十三不知道他的这一声,让身后的正同别人说笑的皇甫义晖陡然震惊的无以复加,那种从头顶瞬间传至脚尖的剧烈颤抖,让这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生死关头的铁血老爷子愣是站都站不起来。
老爷子的眼睛霎时红了,双手紧紧的握住太师椅,连双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十四......十四......小十四......
有人在叫他的小十四......
老爷子恍恍惚惚朝着门口望了过去,周围热闹嘈杂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
此时夕阳已落,院里的红灯笼早已全数亮起,照的诺大的院落恍如白昼,那暖黄明亮的光芒悠悠地映射在阿英的脸上,衬的他的笑容异常的平静美好......
美好的就如十年之前,那个穿着红衣锦服的孩子,开心的从远处跑来,不停朝着他喊着爷爷爷爷时那天真稚嫩的笑容一样......
那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老爷子忽然站起了身,像着了魔一般快速朝着前方的阿英而去......
却在七步之后陡然停住了脚步。这一瞬间的失态把刚刚走上前的阿英惊的愣在当场。
不是......不是......
不是他的小十四,面前的这位少年虽长的英俊不凡,朗眉星目,却不是那个孩子......
旁边的皇甫憬也被他老爷子的动作惊住了,上前几步疑惑不解地问到:
“爷爷,您怎么了......”
可老爷子还没缓过神来,只是紧紧盯着阿英的脸看着。
皇甫憬呆呆地看一眼阿英,又呆呆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阿笙却在这时慢悠悠走了进来,瞬间宾客中便响起了惊叹声。
皇甫憬这傻小子的眼睛忽地亮了,欣喜地大喊了出来:
“阿笙!阿笙!这里,这里!”
这下好了,老爷子不但又惊住了,就连他身后的本就在愣神的大夫人风细细听了,瞬间犹如被雷击了一般,脸上毫无血色。
阿笙......阿笙.........
这个如同梦魇一般,活活缠绕在她脑海已有十年的名字啊......
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无力感深深包围了自己。因为这个名字只要听一下,就觉得仿佛快要窒息了一样。
①:出自《诗经·周南·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