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临走时一个劲儿嘱咐丹青,说姐姐,你不要同小姐打了,若小姐受了伤,爷回来可是不得了的。丹青顿时对她吼了一句,我发现你跟了贺阿笙之后,真是越来越啰嗦了。花儿也没恼,一脸笑嘻嘻地就跑走了。
而此刻,阿笙就坐在丹青旁边,她沉默了很久,阿笙有些坐不住了:
“喂,你不说我走了。”
丹青没有立刻回她,把头从膝间抬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夕阳又是久久不语。
阿笙翻了个白眼,起身欲走。却在这时,丹青忽然对她说了一声,语气格外真诚:
“谢谢你。”
阿笙一愣,丹青继续说:
“谢谢你,照顾我的花儿。”
“不用谢,她也是我的花儿。”
阿笙望着她回了一句,阿笙有时认真起来会给人感觉很可靠,很有安全感。当然,那下转头过来的丹青也感受到了。
那一刻,丹青蓦地很羡慕阿笙,她说:
“我能感受到,你所给人的安心的感觉。所以我有些羡慕你……”
阿笙唇角一勾,重新坐回草地上,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眺望向那在远处恢宏壮丽的霞光万丈。
“是么?这世上羡慕我的人是很多。”
“但他们羡慕的绝对不是我这一种。”
丹青转头看她,目光一时猜不透。阿笙回望着她,笑道:
“那么,你是哪一种?”
丹青也跟着笑了,只不过那笑有些寂寥的味道,她说:
“是爱而不得。”
阿笙一时怔住,没想到她会说这句。她失笑,不解:
“你说我爱而不得?”
“不,我是说我自己。”丹青目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爱而不得,而你……”
丹青就算再不喜欢阿笙,也知阿笙有个待她如珍宝的人,那人险些惊艳了时光,一双深邃明眸里只有她贺阿笙一人。而她自己呢,那一身月华,fēng_liú倜傥的人,他的心可曾为自己停留过。
阿笙隐隐好像觉察到什么,她坐直了身子,问她:“慢着,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是指封清辉?”
一听到这个名字,丹青的目光顿时变得沉痛。阿笙一见,陡然明了。但有一点她还是不明白,所以她问:
“不对啊,你爱而不得,可阿靖说过,封清辉才是爱你不得的那个人啊……”
丹青默默笑了,笑容有些苦:
“他爱而不得?他怎会爱而不得,他的fēng_liú名声江湖上人尽皆知。他若要爱,天底下哪个女子会拒绝……”
“可你会拒绝!”阿笙瞬间直击重点。
丹青突然大笑一声,道:
“对,我拒绝!我拒绝他像爱所有女人一样爱我!我不需要那种爱!我只要唯一,而他给不起!”
阿笙被她的话语惹得一惊,这时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丹青那时说完,眼眶就红了。阿笙见后,更加惊怔在原地。
草地上丹青抱膝而坐,笑的很是惨然,她对阿笙说:
“贺阿笙,阿笙……我有一句话不知该对谁说,但后来发现我居然只能对你说……”
“什么话?”她话语里掩饰不住地悲伤意味也感染了阿笙。那一刻,阿笙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她。
丹青望了过来,缓缓说道:
“如何才能让他同你的那个人一样,眼里只能容纳一人?你的那个他,眼里只有你,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
她这一问,倒是把阿笙给问住了。如何做到慕琛的眼里只有她一人?这还需要做什么么,慕琛的眼里有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五年前,她醒来的那刻,慕琛就对她说,我的名字叫慕琛,爱慕的慕,琛宝的琛,我是阿笙的慕琛。她就问阿笙是谁,慕琛一笑,说,你就是阿笙。
时至今日,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深信不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深信不疑,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如此。
丹青没有察觉到阿笙的微微出神,只是依旧继续说着,语气逐渐变得轻柔:
“从小到大,我以为我的心可以一直专注在花儿身上。花儿的终身大事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无法好好安眠。可当我遇见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能让我睡不好觉的除了花儿竟还有别人……”
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地哀愁,阿笙听得很清楚。
“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丹青,是坚贞不渝的意思。爹希望以后我的那人能同我的名字一样,待我始终如一。可是他……”
丹青突然笑了:
“他第一眼见我的时候竟然说,傅丹青,你真是浪费了这个好名字。你善琵琶不善丹青,难道不该叫傅琵琶么?”
她接着笑出了声:
“对,我是不善丹青。不比他,一手丹青栩栩如生,可那又怎样,他不懂我。他不懂我,所以我并不觉得能画的一手好丹青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望向阿笙,语气募地冷硬的感觉,同她眼里的情深那样的不相称。
“他不懂我,他也不如我。我可以做到心里只有他一人,他却做不到待我始终如一!”
猛然,阿笙被她震得一时失了言语。
直到现在,阿笙才知道,这个同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原来始终守着自己的骄傲,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一片纯净之地。那里不是不让人驻足停留,而是一旦进去了你便不能再出来。若还想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走进去。
原来,傅丹青也是一个为爱很是执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