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停了下来,看看四周无人,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了,略想了想,又找了一个杂乱的灌木丛,把换下的那身血衣藏到里面,不放心,又找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
他展了展双臂,这一套衣服应该是老头的,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小。
田原想到,这衣服倒和自己被公孙望带到杭州时穿的衣服相似,自己现在看去,肯定像一个农家的青年,只是自己从小娇生惯养,没晒什么日头,皮肤太过白皙,晚上还好,白天一定会显得有些不搭。
田原寻思,现在自己第一桩要做的事是赶到杭州,找到吕大哥他们,这一路过去,肯定会遇到许多仇家,倒不是怕他们,而是担心一旦交起手来,只怕这些人会像狼群一样,引来更多的人,烦不胜烦,不如索性彻底打扮一下,让人认不出来。
主意打定,他找了一个烂泥潭,在里边来回滚了几滚,弄得满身泥浆,脸上手上脏兮兮的,就像一个小叫花子。
他把鞋子脱下来,也在泥浆里滚了几滚,又在干泥地上来回蹭,蹭得破破烂烂,套在脚上,像一个农村的懒汉那样,只把半只脚套进鞋里,把鞋后跟踩在脚底,趿拉着走。
他重新回到大路,心想,这会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谁会来注意一个叫花子。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共三匹,这三匹马来得好快,田原刚欲躲进路边的树林,它们就已经到了身后。
田原无处躲藏,又不敢提足急奔,只怕更会引起怀疑,他索性装作对他们的到来充耳不闻,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
马越过他身旁的时候突然勒住,一道鞭子啪地朝他抽来,田原不便躲闪,只好不露痕迹地侧了一下脑袋,鞭子划过他的头,狠狠抽在他右肩的伤口上,疼得他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他装出一副一点不会武功的样子,就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持鞭子的汉子哈哈大笑,另两个人已经跑出些路,听到笑声也勒住马,调转马头回来。
田原借着夜色打量这三个人,从装束上看,似乎是莆田派的人。
持鞭的汉子厉声问道:“喂,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与你一般大的小混蛋过去?”
另两个人中的一个狐疑地看着他,嘀咕道:“奇怪,这三更半夜的,这小子一个人在这野外干什么?”
挥鞭的汉子闻言跳下马,朝他走来,嘴里嚷着:“问你话呢,小子,你在这外面干嘛?”
田原暗暗捏了把汉,心道,自己要是一开口,口音可就露了馅。
他把气运到右掌,准备先把过来的这个收拾了,然后再收拾其他两个,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人逃脱了,那样自己的行踪就完全暴露了。
猛然间心念一转,他想起他家庄客丁二的傻儿子,以前他们总是喜欢学他的模样,逗他发怒,怪叫连连地来追赶自己。
自己不如也装个又哑又傻的傻子,这样个人半夜在外面乱跑,谁还会怀疑什么?
田原一只手摸着被鞭子击中的肩膀,龇牙咧嘴,装出很疼的样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大叫大嚷,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抓,抓到什么就往那人身上乱扔。
那人嘻嘻笑着,一边躲避着田原扔过去的东西,一边伸手来捉田原,田原装着在地上找石头,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人的手,另两个人也被田原的傻样逗乐了,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道:
“原来是个傻子,别欺负他了,走吧。”
那人依言翻身上马,三个人调转马头,双腿一夹,三匹马在夜色里撒开四蹄,飞快地朝前狂奔。
等他们跑远,田原一时冷汗涟涟,他第一次孤身独对敌手,虽有不俗武功,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毛,这感觉就如同一个从未杀过来的人,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时,心里虽不惧怕,手却会不由自主地发抖一样。
何况,这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你在搜寻他,他若一暴露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再则,田原毕竟年纪尚小,玩心颇重,看到自己扮成傻子居然不露痕迹地骗过他们,心里甚是得意,虽挨了一鞭子也觉得值。
他想这傻子就这样扮下去,不也很好。
等他找到多多,他也先不露自己真面目,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看她能不能识破。
他想象多多看到眼前的傻子,猛然一变,就成了田原,她该有多惊奇?那一双眼睛,该睁得多大?
想到多多,田原微微一笑,心里就甜甜的,感觉眼下即使有再多的艰辛和委屈也没什么。
但这笑意转瞬即逝,他想多多看到他这样子,说不定会更气恼,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多多只怕会一跺脚就逃开去,再也不理睬他。
他不知道自己想象的哪个多多更加真实,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样边走边想,渐渐放松了警觉,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下往前倒去,一股真气从体内自然而然运行到上身,前胸刚刚着地,体内真气就护着他,很自然地一侧身子,是以人一点都未受伤。
全赖习练《四穷功法》,田原现在体内的真气已流畅自如,并能在心意一转的瞬间就气随心到,收放自如。
田原想下意识地起身的片刻一个激灵,猛然想到自己眼下装扮的是一个傻子,赶紧把真气回收,让自己笨重地摔在地上。
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到,有个人影蹲在身旁,绊倒自己的是他伸到路中间的腿。
田原倒地后大叫一声,一边顺势朝